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英格丽才抹去脸上的泪痕,收拾心情回到其他人身边。
***独家制作***bbs.***
时光匆匆到了约定当天的傍晚,英格丽看着天空渐渐变暗,但依然没等到季隽言或是军队,粮食已经没有了,剩下的水源也不够了。
两天前开始有感冒病征的人,身上的红疹已转变成大片暗紫色血斑,也许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伤病患,让她感到身体非常疲劳虚弱,也常头晕。
族长跟英格丽说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今晚如果詹姆斯博士和国民兵都没出现,隔天清晨就要依照当初的约定,带着可以上路的人离开。
英格丽点点头表示同意。看到更多人纷纷开始出现感冒的迹象,而最早发病的人身上那些怪异的斑点也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心中隐约担忧着是否和疫病有关。
外头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幽暗的洞穴里陆续传来咳嗽的声音,英格丽拼命的用手在那些冷到发抖的人身上反复搓揉,试图帮他们保持体温。忽然,有人开始呕吐,恶心的酸臭味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英格丽不顾呕吐物的污秽,连忙蹲在病患身边轻拍着他的背,想让对方能舒服一点,但是那人却在呕吐完之后,身体一阵猛烈的抽搐后断气了。
为了不要让腐烂的尸体滋生细菌影响大家的健康,英格丽和族长一起合力把尸体抬到洞穴外,他们就着月光的亮度,寻找适合的地点把死者放下,她发现死者棕色皮肤上布满的血斑全变成可怕的深黑色。
她和族长都还没有感冒的迹象,两人互换了一个沉重而了然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确定这是疫病无疑,和死神赛跑的码表已开始倒数计时了。
一整夜,英格丽与族长合力照顾那些发病的人,完全没有合过眼,直到东方天空出现第一道光亮,他们早已心力交瘁却仍咬着牙根死命撑住,如果连他们都倒下,那么这些仰赖他们照顾的人就更加无望了。
等不到季隽言,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但眼前伤病患者的哀号申吟让她无暇去细想,甚至哀伤。
又一个人死去了,疫病在一夜之间已经连续夺走了三条人命,在黎明时分又带走了第四条人命,英格丽和族长早已哀伤到麻木了,他们只能保持着清醒的意志在心中默默祈祷,连流眼泪的力气也没有,抬起死者往停放的地方走去。
放好死者,英格丽虔诚的跪在遗体旁边,双手交握,第四度念着天主教丧礼的祈祷文,祈求天使迎接死者进入主的国度。族长也在一旁用他们部族的语言念念有词的为亡灵祈祷,请古老的圣灵接受新死的亡灵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他们搀扶着彼此站起来,疲惫与饥饿、哀伤与担忧,让他们身心俱疲。
英格丽沉默的走在族长身后,天空已完全明亮了起来,忽然间她听到季隽言呼唤她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也许是太过于思念的缘故。
饼了几秒,她又再度听到季隽言的声音,这一次族长先回过头瞪大眼看着她身后,她才不确定的循着对方的目光回过头查看。
远远的一辆吉普车上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她挥手呼唤,就在她快要失去信心被绝望击垮的时刻,季隽言带着救兵回来接他们了。
她流着泪往吉普车跑去,当车队接近的时候,季隽言跳下车冲上前去拥抱她,把她抱起来旋转,兴奋得亲吻她。
英格丽哭着抚模季隽言的脸,真实的感受他的体温,好确定自己不是因为过于疲倦或是过于思念而在作梦,此刻拥抱着的确确实实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爱人。
“我赶回来了,我没有对妳失约,我回到妳身边了!”季隽言激动的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不停的诉说着两人约定好的承诺。
长期紧绷的情绪瞬间获得抒发,英格丽感觉自己全身放松,脚下像是没有着力点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
她抬起头看着季隽言,却发现视线变得愈来愈模糊,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英格丽昏倒在季隽言的怀里。最后的意识丧失前,只听到季隽言在黑暗中声嘶力竭吶喊着她的名字,“英格丽!”
***独家制作***bbs.***
尚和季隽言在往难民营求救的半路上,遇到前往战地采访的媒体车队,他们立刻把他们送回难民营。而世卫派来的人也已经在难民营等着要接他回去,但季隽言仍然坚持要等他带人去接英格丽。等一行人安全回到难民营之后,才能跟他们走。
他同时也从同事的口中得知,当初在沙漠中研究小组的人和载满研究资料的吉普车会离奇消失的原因,是因为遭到叛军的狭持,他们想利用珍贵的厄努瓦尔病毒实验疫苗,向联合国勒赎高额的赎金。
不过后来叛军在盟军的突袭之下被攻破了,也顺利救回了所有人与疫苗。季隽言听到小组成员顺利获救,疫苗也保住了,心情为之振奋。
在返回难民营的卡车上,英格丽开始发烧,意识不清的她躺在季隽言怀里不停的发出梦呓和咳嗽声,苍白的嘴唇因为干裂而留下几道血痕。季隽言心疼的抚模着她的脸,不断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要她支持下去。
他很清楚英格丽传染上什么样的疾病,等回到难民营之后,他会隔离并带着所有跟病患接触过的人,包括士兵,跟世卫的人一起搭军用直升机到肯亚市区的医院接受治疗,他绝不能让疫病在难民营或军队里传开。
世卫一定会认这笔帐,因为他们正愁找不到发病超过十二小时的厄努瓦尔病毒患者试用他研发的实验疫苗。
英格丽昏迷了整整一天半,再度醒来时已躺在透明围幕中的隔离病床上,她虚弱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季隽言穿着全罩式隔离衣在身旁守候。
她开口询问自己身在何方,声音却低哑得连自己也吓一跳。
从她发病以来,季隽言始终不曾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隔着手套紧握住英格丽的手,神情哀戚的挤出安慰的微笑,告诉她所有人都确定感染了厄努瓦尔病毒,还没发病的人都在肯亚医院的隔离区里接受观察。
世卫组织接到他的通知已经立刻把他研发出来的实验疫苗空运到肯亚,现正在运送的途中,只要注射过疫苗就不会有事了。
然而他没说出口的是,连他这个研发者都不能确定实验疫苗是否能挽救她的性命,毕竟目前还没有使用在发病超过十二小时患者身上成功的经验。
但治疗过程会经历痛苦的副作用,就算痊愈也可能有无法预知的后还英格丽看到季隽言满脸疲倦,黑眼圈也很重,她带着浅浅的微笑,用她那充满希望的一贯口吻反过来安慰他,“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相信你研发的疫苗一定可以把我们医好,我很快就可以下床跟你一起吃晚餐,所以你不要一直守在这里,赶快去休息,不要累坏了。”
季隽言坚持不肯离开,他双眼布满血丝,强忍住内心的忧伤,轻抚着英格丽手臂上紫红色的血斑。
他在心中默数着,从英格丽在他怀中晕眩发病的那一刻起,已经过了四十二个小时了,距离死亡的底限七十二小时已剩不到三十个钟头,等待疫苗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与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