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车子就在前方。”震耳欲聋的飞机引擎声渐渐变小,一落地就冲上前拉着季隽言跑的黑人青年用生涩的英语对他大喊。
一群人在漫天尘土中快步跑向停在远方道路上的吉普车,开始帮忙搬运器材与装备。
季隽言跟着那名黑人青年搭上了其中一辆车,那黑人青年坐上驾驶位置后,转身向坐在身旁的季隽言伸出黝黑厚实的大掌,露出一口白牙,友善的微笑道:“詹姆斯博士您好,我是斐科西.阿古纳,你的向导兼司机。这次同行的另外四位伙伴,他们都会好好照顾你的同事,如果沿途中有任何需要,欢迎随时问我。”
季隽言立刻对这有着爽朗笑容又礼貌的青年有了极佳的初步印象。出发前就已经从简报中得知为了躲避游击队和战区,必须绕远路前往埃塞俄比亚和乌干达与苏丹交界的边境,他问,“这次走的路线安全吗?”
斐科西沉吟了好一会儿,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在这里没有真正安全的路线,不只战乱和沙漠会夺取性命,还有恐怖的疫病。
他当初也是幸运从疫区逃离的生还者,但他的父亲和朋友却没这么幸运,如今只要一想到疫病的可怕,他就忍不住靶到害怕而倒抽了一口气,“博士,没有安全的路,只有避开最危险的路。我会尽力把你们送到目的地,希望能顺利找到医治疫病的方法,我家乡的人都会很感谢你们。”
“喔?原来你是从疫区出来的人,那么你一定很了解那边的情况,可以请你多讲一些你所知道的事给我听吗?”一听到斐科西竟然是从传出疫病的城镇逃出来的人,季隽言眼神立刻充满探索的兴趣,想要多搜集一些可用的资讯。
艳阳高照,飞沙滚滚,吉普车队行驶在接近摄氏五十度的炽热沙漠中,没有经历过沙漠气候的季隽言,即使吹着车内冷气仍感到闷热。他沿路聆听着斐科西讲述疫区的情况,眼睛隔着墨镜看着前方一片黄澄澄的世界。
吉普车队一路疾行到中途休息的城镇,加油并添购一些必需品,因为接下来就要深入原始部落区,不但物资缺乏,还有可能遭遇游击队或误入地雷区。
斐科西表情严肃的跟所有人宣布,“接下来要经过一个比较危险的路段,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除非必要绝不停车,就算想上厕所也只能在车上用纸袋解决。”
所有人闻言立刻赶在出发前去上厕所,以免尴尬的情况发生。
“今晚我们会在哪扎营?”季隽言搭着斐科西的肩膀凑过去看他手中的地图。
斐科西指了指地图一个被他画上小叉的地方。
“我们大概还要几天才能抵达?”季隽言看着代表目的地的红圈处,跟今晚驻扎地之间仍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不禁忧心起来。
斐科西收起地图,拎起地上的背包,催促道:“幸运的话,大概还要三天,但是沙漠天气说变就变,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
季隽言走出屋外抬头望着天空,刺眼的阳光下万里无云,难以想象沙漠天气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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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世卫小组抵达疫区后,终于有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回来了。他们发现爆发疫病而遭到封锁的邻近几个城镇其实都不是疫病的源头,美国商人在该区得到的疫病其实是变种后的品种,真正的源头是在更遥远来自刚果北部热带雨林的一个原始部落。
那里的饥民跟逃避战乱的难民混在一起,随着迁徙而辗转将传染病带到乌干达北部和苏丹接壤地区的城镇,这种原本潜伏在原始部落族人身上的贾力亚株病毒会让免疫力衰弱,抵抗力好的人会经历昏睡、发烧和呕吐、月复泻,严重的会有出血现象,痊愈后自然会产生抗体,但也有少数人丧命。
贾力亚菌株的病毒性出血热传染到曾遭受战火摧残的伤患身上却意外与体内化学武器残留的元素结合,变成史无前例且迅速致命的超级病毒,病毒至少变种了两个版本,其中美国商人得到的就是让斐科西的亲友丧生的塔卡菌株。
另外一种更可怕的厄努瓦尔菌株,则是在另一个疫区爆发的疫病,两种病症很接近,所以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同一种传染病。虽源自同一种病毒,但潜伏期不一定,短则一个礼拜,长则可能三到六个月。
初期症状和塔卡病毒一样会昏睡、发烧、咳嗽和食欲不振,还会起红疹并有出血现象。厄努瓦尔病毒还会使身体抽搐,发病十二小时后迅速恶化,红疹会扩大变成紫青色的淤血斑,不止口鼻出血和血便等一般性出血症状,内脏也会严重受损到内出血,并在七十二小时内迅速死亡,非常的恐怖。
结合大家力量所培养出的塔卡病毒疫苗,已用在已发病的患者身上,但仍只有八成左右的成功率,还在试图找出提高治愈率的方法。
而另一种厄努瓦尔病毒则是季隽言全力研究的目标,他担心这种死亡率百分百的传染病万一扩散出去,将会是一场人类史上的大浩劫。
他谨慎的向世卫组织报告进度──已培养出实验抗体,但只对发病初期的病患有效,尚未用在发病超过十二小时以上的病患。因该病毒致命速度极快,目前还没找到发病超过十二小时仍生还的病患。且副作用比塔卡疫苗严重,会出现恶心呕吐、反复的发烧又发冷、全身麻痹与抽搐、出现幻觉,甚至昏迷,视力和听力功能会暂时丧失,恢复期也很长。
他成功的利用部分来自病毒本身的DNA,并用修饰后腺病毒的促进结构产生病毒的蛋白,可以在体内模仿实际病毒的感染作用,但却对刺激免疫系统反应不足。
季隽言的这份研究报告一出炉,立刻引来全世界高度的关切,因为各国领袖都在担心着万一遭受比塔卡病毒更可怕的厄努瓦尔病毒袭击,会有多惨烈,因此听到有实验抗体,所有人都很兴奋。
瞬间季隽言的知名度与身价随着媒体报导而水涨船高,甚至有人预言,如果厄努瓦尔抗体研发成功,他将会获得诺贝尔提名。
世卫组织决定将整个小组撤离非洲,回实验室进行抗体研究与实验。但邻近的乌干达北部地区正爆发严重的内战,战情已逐渐扩大到边陲地带的一些村庄与部落。
回程的所有路线几乎都无法避免遇到游击队的可能,甚至会遇上带着各种传染疾病的难民潮。之前他们在疫区从事医疗研究工作,游击队惧怕传染病都不敢靠近,真应验了“愈危险的地方愈安全”这句话。
“詹姆斯博士……”无线电传来呼叫声,季隽言拿起无线电和对方通话,发话的是第一辆出发的吉普车,正在通知压队的季隽言前方有检查哨。
全副武装的苏丹士兵逐一清查每辆车上人员的身分,异族面孔在这一带非常危险,随时有可能被仇外的军队杀害或抢劫,他们拿着世界卫生组织的通行证,希望这些士兵能看在他们是来医治疫病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昂责检查哨的军官看到了世卫组织的通行证,开口问他们从哪来,司机立刻用当地话回答他们刚从疫区外围过来,车上这些都是医学博士要带回去研究的疫病样本和疫苗,那些士兵们一听到疫病便纷纷走避,脸上不由得出现疑惧的神情,原本正在检查车上物品的士兵也吓得跳下车,军官大手一挥立刻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