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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魅影 第15页

作者:李樵

“我们很像吗?”她皱眉,不大能接受有个和自己相像的人。

“不,”于拓笑着摇摇头。“你就是你,既不是深爱贾宝玉的袭人,也非委曲求全的袭人。你当然也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思,但绝非完全的顺从,处处求全。你相当有主见,对于不认同的事物,任谁也无法左右你。”

面对阮袭人眼中的讶异,他只是微笑。

“现在的你,也许看似淡泊,不爱名利;看见流星时,别人说了一堆愿望,你可能只许个世界大同、世界和平等无关乎自己的事,但那并不表示你真的不在乎,只是你认为梦想必须靠自已去实现,空想只会浪费时间。所以,当机会出现时,你会牢牢抓住不让它从指缝中溜走。”

听完于拓的话,阮袭人还真有点僵住,有种被看透的不自在。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心理专家呢。”她讪讪地笑了笑。

“我令你不舒服吗?”他马上意会。“那么,我道歉。”

“不,”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她很快地抛开自我防卫。“只是意外。”

“对于我,你不需要害怕。”那双又黑又深又亮的眼睛,这么直直地看入她灵魂深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没错,阮袭人总是看起来一团和气、不与人争,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尽避面带微笑,却是若即若离的与人保持一段距离。

她谈过一场只有三个月的恋爱,分手的原因是她不够热情。她的前任男友就曾这么对她说:“为什么你总让我感觉被排拒在外,即使我们是如此的接近。”

她不懂自己哪里做错,也懒得为别人而改变自己。于是,她不再勉强自已谈情,即使喜欢对方,她也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

阮袭人就这么站在车外,回想这些日子与于拓相处的情景。

蓦地,一部机车呼啸而过,惊醒了她的思绪,也唤起睡梦中的于拓。他揉揉面庞,看见了伫立在车外的阮袭人。

“啊,你来多久了?”他打开车门。

“我刚到。”阮袭人微笑地坐进车里。没叫醒他,其实是不想惊扰他难得的睡眠。他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白天忙着指导演员排戏,晚上还不得闲地陪着她练习,也许夜里送她回家后,还不肯歇息地忙着创作。

“今天忙吗?”他问。

阮袭人摇摇头,心里却开始复习于拓接下来的动作——他会倾身细心地先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他会扭开台北爱乐频道,让柔和的音乐充满整个车子,最后才好整以暇地发动引擎。

一切的行动都是这般自然,就像他的人一样,淡淡的,很宜人。

突然地,阮袭人笑出声。而这样的男子,最大的嗜好竟然是看烹饪节目!

“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于拓熟稔地开入车阵中,“可以说出来分享吗?”他分神对她递出一个笑容。

“我在想……今晚的晚餐。”

他的电影就跟他的烹饪一样让人回味再三。

“蓝挑、白迷、红深。”他的回答很电影,说的是波兰电影大师奇士劳斯基著名的三部曲,三色系列是依据法国国旗的三色意义为本。在这里,于拓指的是法国料理。

如果说,生活就是一部电影的呈现,那么,他们之间,又是属于哪一类电影?

———

阮袭人打开她的置物箱,一张白色信封掉了下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弯身捡起信封,打开,抽出信纸,接着,她脸色骤变!

离于拓远一点,不然你会受到“歌剧魅影”的诅咒!

这封信不是手写,而是从报纸或杂志上剪下来。尤其,“诅咒”两个字特别大,又是以滴血样式呈现,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居然应验了凌凡的猜测,真的有人对她不满。阮袭人不禁失笑。

是谁对她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呢?阮袭人敏感地看看四周,其他团员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她。到底是谁呢?

突然,她的肩被人拍了一下。赫!阮袭人惊跳起来,差点吓出心脏病。

“早!”丁峻俊美的脸正对她绽开如向日葵般的大笑脸。

“早,丁峻。”阮袭人惊甫未定地抚住心口。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哇,一大早就收到情书!”丁峻盯着她压在胸口的信,“艳福不浅喔!”他扬眉,又对她眨眨眼。

“喔,不、不是。”阮袭人慌忙地把信塞进口袋。“你别大声嚷嚷。”

“哎,开你个玩笑,瞧你紧张的。”丁峻又拍拍她的肩。

阮袭人苦笑以对。要是情书就好了。

———

“袭人,你的动作必须再大一点。”

阮袭人抬手拭去额边的汗,哀怨地望向声音来处。

于拓坐在观众席上,一手拿着剧本,一手撑额。他仍是一身黑衣,戴着眼镜,束着长发,看起来既疏远又冷淡。那个会对她讲红楼梦的风趣男子,一到排练场,就变成了冷血魔鬼。

说魔鬼一点都不夸张,这幕戏已经重来好几遍了,他老兄还是不满意。阮袭人已经无力分神抵抗他的魅力,也没得空赞美他的眼睛,用尽所有心力揣摩角色。

“不行!”

又不行!阮袭人瘦削的肩垂落下来,她已经累得快趴下了。

“舞台这么大,演员的表情、肢体动作要比平常更夸张更大,观众才知道你在演什么。”于拓又说。“你回去再来一遍。”

哎,他真的好严哪。阮袭人走回原处,收拾好心情,重新再来一遍。

和他一起工作后,她才知道于拓的要求有多么严厉,她就亲眼见到他把一个女孩吓哭了。于拓从来不骂人,甚至不会大声说话,他只要用着冷冷的语调与冷冷的眼神,就足以达到吓人的效果。他对别人如此,对她更是如此。也许,她是他领进门的,他对她的要求尤其严厉,光是一句不到十个字的台词就要她重复说了十多次,害她舌头差点打结,连作梦都在背台词。

排练虽然辛苦,可她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总是咬牙完成于拓的要求,不让别人说她是靠于拓关系进来剧团的。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刚开始,她觉得把角色让给别人演也无所谓;但现在,她却比任何人还要认真。或许是因为不认输也不甘心吧,因为于拓好不容易说服她演出,如果她放弃,那她不仅对不起于拓,同时也否决了自己。

“袭人,你的动作太僵硬了。”演到一半,又被于拓硬生生打断。

这时,在一旁等待排戏的楚依依有些不耐地说:

“导演,我已经晾在这里快半天了,什么时候轮到我排戏?我的时间很宝贵,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边干耗。”

“导演,你先让小阮休息一下吧,你瞧瞧她那花一样的脸都憔悴了。”也在等待排戏的丁峻,像是故意与楚依依作对似的替阮袭人求情。

“哼,你英雄救美上瘾了呀。”与丁峻势不两立的楚依依凉凉地说。

“对不起,我英雄救美是有对象的。”丁峻意有所指,凤眼斜睨着她。“导演,你快让小阮下来吧,她虚弱得快被风吹走了。”他更加强他到阮袭人的关心。

“哼,无聊。”楚依依冷哼一声。

听见丁峻的话,于拓这才注意到阮袭人的倦容。

“你下来吧。”他说。“丁峻、楚依依,你们上来排第三幕。”

于拓的放行,让累得快趴在地板上的阮袭人理当松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有种被伤害的感觉。

她拖着迟缓的脚下来,然后几乎整个人跌进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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