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大男人要女人家的东西做什么?你别这样一副小心翼翼了。”季于姬也不生气,平淡道
“是吗?”不轻易相信人的蓝蝶,一手护着酥芋角、一手护着簪于,坐得离他更远些。
“记得将桌子收拾干净。”季于姬随口说道,然后就如他突然的来,突然地又走了。
“我才不收呢!小因自然会收的……咦!说到小因,她沏壶茶怎么这么久?渴死人了!”吃光甜食,蓝蝶拍拍双手,拍走碎屑,这才发现原本季于姬坐的位置前有一支簪于。
啊!她的蝶儿金簪!
喜爱的东西失而复得,蓝蝶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人还不算太差嘛!蓝蝶紧握着举在胸前的蝶儿金簪这么想着。
大厅里,一名纤弱娇滴滴的美娇娘嘤嘤低泣,好不惹人伶惜。
“她是谁?”躲在门后的蓝蝶小声问向身旁的小因。
“拜托!小姐,她不是你买下的丫鬟吗?”小因脸上写满不悦。
“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足不能跑的千金大小姐,有小因一个帮我的忙就太够了!”蓝蝶想也不想就否认自己有买丫鬟。
“还说没有?人家来求季大人一上午了,就等着服侍她的救命恩人呢!”小因愈说脸愈臭。
“小因,怎么你愈说我愈迷糊?”
“小姐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蓝蝶摇头。
“这可奇怪了,季大人明明说人是你救的,所以合该由你负责。”小因也想不明白了。
“我?救人?”蓝蝶瞠目,她自认绝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
小因也是愈来愈糊涂了。大人说人是小姐救的,小姐却说人不是她救的,那厅里的姑娘究竟打哪里来的?
“季大人呢?”他怎么可以三两句话就将状况丢给她,自己跑得不见踪影!
“当然是在县衙里办公哕!”
闻言,蓝蝶二话不说就向外走去,小因也忙着跟上,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县衙。
“季大人!”
蓝蝶怒气冲天的冲进县衙,但埋首桌案的季于姬头抬也没抬。
“季于姬,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叫你?”一出口大吼,看到小因及一旁的官差被她吓着的模样,蓝蝶就后悔了。
季于姬遣走其他人,只留下蓝蝶与他独处。
蓝蝶心一慌就开始绞帕子。糟糕!万一她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本性被察觉,而被赶出季府,那她就不能过像现在这么优渥、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也用不着愁、又有人可以耍着玩的日子了……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让季于姬对她伏首称臣、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茶。”
蓝蝶茫然地接下季于姬递给她的茶,习惯性地轻嚷两口。
“怎么?除了小因之外,你真的那么讨厌由其他人来服侍你吗?”
“咦?”蓝蝶还没有回过神。
“怎么?你怕你叫不动连姑娘?反而要自己服侍她吗?”季于姬的口吻就如平常般凡乎投有高低起伏。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蓝蝶天不怕、地不怕的,哪会怕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区区小泵娘!”
“如果你不怕,那你就收了她吧!”
“收就收,谁怕谁啊?”咦?她好像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想起方才季于姬说的话,她问道:“谁是连姑娘?”
“就是你方才新收的丫鬟。”季于姬淡淡一笑。
他难得展露的笑容令蓝蝶突然间失去方寸,她用力眨眨眼后才嚷道;“什么?!我哪有……”顿了会儿,她一脸狐疑,大眼睛溜溜地流转,转呀转的,最后定住,直盯着季于姬。“季于姬,你是不是在耍我?”说罢;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可是…
“怎么会?”
季于姬一点也没有做贼被抓到时会有的心虚,蓝蝶再次肯定自己多心了。
“肚子饿不饿?”季于姬不知打哪儿变出一碟点心,又往蓝蝶杯里斟了茶水。
“我……”连忙将话和着点心吞人喉,蓝蝶实在讲不出自己后悔了、或是刚才答应的事不算之类的话.只觉得季于姬这回准备的点心特别难以吞咽……?
“小姐,不好了!连姑娘又昏倒了!”
听小因这么狂吼,蓝蝶直想代替连忆莲,换她昏倒算了。
“这一回又是因为什么?”蓝蝶百般无奈。
小因偏头想了一会儿,因为连忆莲昏倒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都混在一块儿了。
“啊!我想起来了,这回是总管要她去洗衣服,衣服洗不到一件,她就受风寒昏倒了。”
“啊?!”蓝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脆弱不堪的人,碰两滴水就染上风寒,那么平日该如何净身沐浴?
“总管已经派人去请大夫来了,小姐要不要也去瞧瞧?”
“唉……”连忆莲不知为何竟成了她的责任,她能不去瞧吗?
蓝蝶迈着莫名沉重的步伐朝连忆莲的房里走去,还没走到,她就被秦总管拦下。
“蓝小姐……”总管迟疑地开口。
“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蓝蝶想先发制人,只可惜秦总管果然是季府的人,脾气和牛一样硬,和季木头人一样不知变通。
“蓝小姐,大人告诉我,连小姐隶属小姐名下,该归由小姐管,小的已然僭越过久……”
“也才不到十天……”蓝蝶嘀咕。
秦总管装没听见她说的话,迳自说下去,“人我现在归还于小姐,今后请好好享受多一位女仆的服侍。”秦总管说完就溜,不给蓝蝶拒绝的余地。
“喂!秦总管!”来不及逮人,蓝蝶只能看着秦总管逃也似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底。“可恶!打错如意算盘了,本来想将人丢给秦总管就能无事一身轻,继续逍遥自在的日子,想不到……”
自从不小心答应季于姬收下连忆莲后,蓝蝶就将人丢给季府里管大大小小琐事的秦总管,但不论秦总管指派什么工作给连忆莲,连忆莲都能马上昏倒,扫地被灰尘呛昏,泡茶被热烟熏昏,打水……也不过是一小盆子的水,她也能跌倒将脸埋在盆子里溺昏……’
“小姐,你在说什么?咱们到了。”小因说着、说着便将门推开。
“唔……”蓝蝶实在受不了风一吹就倒、口气稍稍一重就哭的女人,看得她头疼不已。
“小姐……”连忆莲掀开被子努力挣扎着起身,蓝蝶忙将她压回原位。
“别起来了。”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用,害小姐丢脸了,对不起……呜……”
天啊!蓝蝶摀住抽疼的额际,开始恨起将烂摊子丢给她的季于姬。
“别哭了,再哭下去,小小的一个风寒说不定会要人命。”蓝蝶叹道。
“呜……这样也好,总比留在世上拖累别人好多了……呜……”连忆莲就连哭泣也相当秀气,相当楚楚可伶。也许这招她该学起来,相信没有人能敌得过她的哭功,蓝蝶忽然想到。
“小姐,都怪忆莲没用,对不起……呜……”
不管蓝蝶如何安慰,连忆莲都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哭得蓝蝶都快疯了。
“别再哭了!我还会来看你的。”语罢,再也受不了的蓝蝶随即带着小因一起落跑。
远远看见蓝蝶怒气冲天的模样,季于姬便遣走身边的人,坐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等她到来。
“季于姬!”踹开门,气得忘了顾忌温婉形象的蓝蝶,前来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渴不渴?”季于姬舀了一碗杏仁豆腐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