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钱羽衣一愣,随即被玉子衿挤到一旁,继续翻寓找找。
“穿?你要穿?”她听错了吗?
“不然还有谁呢?”他来翻找当然是他自己要穿的,否胃口请母亲随意挑出一件即可,何必白费他工夫?
“噢……”她的儿子会有如此怪异的举止,除非是为了隔邻的娇美娘段青卿外,不会有别人了。钱羽衣大叹。但稍后转念一想,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陪伴,为女儿精心打扮,和女儿穿一对母女装的钱羽衣,从不曾如愿,谁教她肚皮不争气,一连数胎全是龙子,已不大可能再有凤女了,而今,她这个希望得女的心愿已死,并不代表不能玩玩啊!
“啊!找到了!”玉子衿呼道。
钱羽衣瞧瞧地上随意乱丢的衣物,儿子终于在箱底挖出一件最最朴素的衣裳,她很不满意。
“怎么?我的衣服你没一件看得上眼的,偏偏挑中这件数年前仅穿过一回就被压在箱底当垫布的,你瞧不起你老娘我的品味吗?”那件有什么好的?颜色太素又没花样,而且剪裁也了无新意!钱羽衣嫌恶地抢过乎,扔向一旁。
“娘,您做什么?”啊,他辛辛苦苦找到的衣裳!
“既然你敢开口来向我借,我就帮你挑一件最美丽的!”
玉子衿脸部有些扭曲。“不……不用了——”话未竟,便被快速驳回。
“否则,你就休想从我这儿借到任何一件衣裳,除非你有脸亲自去外头买一件合身的女装!”钱羽衣不信好面子的儿子做得出来。
“噢……”他的确丢不起这张“薄薄”的脸皮。
强权之下不得不低头,玉子衿被兴致勃勃的母亲大人精心打扮后,换上一套似乎稍稍一用力便会扯破的羽纱衫,花俏亮眼的色彩,再加上缀上金线闪闪发光的腰带,他整张脸都快扭曲变形了。
“娘……”玉子衿开始后侮了。
“闭嘴!坐好,不准动!对了,把眼睛闭上。”
被压坐在椅子上的玉子衿紧闭双眼如坐针毡,感觉有些微凉的东西在脸上涂来抹去,连嘴唇也不放过,时间痛苦地缓慢进行,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听见母亲大人满意地勒令他张开眼,玉子衿眼睫颤动,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快点看,你敢辜负老娘我的美意!”
在母亲大人的威胁下,玉子衿倏地睁开眼,瞧见铜镜中的自己,眼睛用力眨了数下确认无误是他本人后,他的胃突然汹涌翻搅,都快要吐了。
“瞧!多完美的妆,多漂亮的打扮!以后你穿女装就好,我们可以对外宜称,你是我新收的养女,然后母女俩穿一样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同出去逛街,多好呀!”钱羽衣眼里像是有数颗星星正在闪烁发光。
玉子衿无力地看了看又在作少女春梦的母亲,沮丧的说不出话来。
竭尽所能将头压到最低,没有勇气以此刻的面貌见人的玉子衿,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段府,找到青卿。
“噗哧!”一路上,嗤笑声此起彼落。
玉子衿扭扭捏捏,浑身不自在地拉扯着衣角,过短的裙摆里有阵阵冷风渗入,让他两腿冷飕飕的。
“嘻嘻!”
玉子衿回身瞪视,只瞥见众多飞逝的粉色衣角,隐藏在厚重脂粉下的俊颜,嘴角抽搐着。
“要笑就大大方方地到我眼前来笑,别躲在暗处,小心今天蓝蝶楼的白蜜葡萄糕不分给你们吃!”玉子衿知道以甜品威胁最有效。
悉卒杂沓,巧笑倩兮的梅兰竹菊四姊妹及众女子们逐一现身,美丽的笑容中有着浓浓的嘻笑嘲弄。
“玉小姐,你这身打扮还真是迷人,对吧,姊妹们?”段青梅边笑边说。
“对对,玉小姐,你这胭脂颜色还真美,在哪儿买的?告诉姊姊,姊姊也去买跟你一样的,嘻!”段青兰也不遑多让。
“这唇色也好,我也好想去买一样的,嘻!”段青竹接着说。
段青菊则只顾着狂笑,使得三位姊姊原本半掩的窃笑越发不可收拾,众女子围着玉子衿笑成一团,乐不可支,偏偏正主儿被笑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哼!这给你们,快快告诉我,青卿在哪儿?”万红丛中一点“惨”绿的玉子衿,巴不得马上离开这群娘子军。
“嘻嘻……”
众女子笑得说不出话来,但还不忘接过甜点,再用纤汗玉指指向某个方向,玉子衿也懒得问明白,随即拔腿逃离现场,将娇笑声远远抛诸脑后。
因为只知道大概的方向,玉子衿绕了好一大圈,终于在敞开的窗缝间瞥见段青卿的身影,挺直的背脊、乌墨的柔发、专注的神情……
每见青卿一次,对她的爱恋就加深一层,玉子衿以双眸贪恋好一会儿才悄悄溜进书房,趁怀中糕点尚温热,将之轻置书案上再快步回到门口,放轻呼吸,专注凝视,等着不知何时才会注意到他的段青卿。
终于,白蜜葡萄糕的香气飘入段青卿鼻间,分散她对书本的专注。
“咦?怎么会有这个?!”青卿眼睛倏地睁大,惊喜不已,白玉般的葱指快捷地采向糕点,将之揽人怀中,那动作仿佛生怕中途有谁抢了去似的。
青卿嗅满怀中甜食的气息,满足地仰首轻叹后,这才发现站在门口被忽视得心酸酸的玉子衿,吸引力完全比不上甜晶的打击,让玉子衿几乎无力振作。
“你怎么会在这儿?!”吓了好大一跳的段青卿惊跳起身,撞翻椅子,人也险些跌坐在地。她吓得缩在墙角门睁大眼,怯怯中带着愤憎瞪着玉子衿。
“小姐,你没注意到我这身美丽的装扮吗?今天我玉子衿为了小姐不当男人了,我化身为柔弱的小女子,来向小姐您请安。”玉子衿学着女人的姿态微微娇柔欠身,语调不忘高八度,极尽所能地模仿女儿家娇态,只可惜,他的努力表现在他原本硕长挺拔的男儿身上,真是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今日小女子为小姐精心准备的是蓝蝶楼大厨亲自教导的——白蜜葡萄糕,请小姐品尝。”尖声细调的话是说的很顺,福身请安的动作也做的顺畅,一但久候不到青卿的反应,细细的汗珠白玉子衿的额际冒出,一粒、两粒,渐成一颗、两颗,斗大如珠,涔涔汗水化为涓涓的小溪般,不断流下,花了一脸钱羽衣费时费力又费工所描绘的巧妆,糊成一团。
“……小姐?”该逼着青卿作回应吗?玉子衿踌躇着。
“嗯嗯嗯……”
细小的闷哼声传来,心急的玉子衿以为青卿又被他吓坏了,焦急如焚,可是又不能冲过去探个究竟!真是急死人了啦!
玉子衿跨向前的一步赶忙又收了回来,一步又一步,一收再,收,可见他内心交战的激烈。
“小姐……你还好吧?”玉子衿不确定地出声探询。
“嗯哼哼……”
“咦?”
“嗯哼……嘻嘻!”
“耶?”
“哈哈哈……”
就这样,段青卿时而用手指着玉子衿,时而捧着肚子掩着檀口,哈哈大笑,笑弯了腰、笑疼了月复、笑酸了嘴,甚至几乎笑断了气,一直大声嘲笑着一脸尴尬、无地自容的玉子衿,久久,久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因为段青松的阻挠,让再也找不到机会看望青卿的玉子衿,不停自问——上一回算是成功吗?玉子衿想不透。
虽然他又被迷昏,在段府无人的书房睡到半夜才醒……罢了罢了,至少青卿笑的很开心又没有昏倒就好了,但被心上人大声嘲笑的滋味真是非常人所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