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照得段青卿的眼睛几乎张不开,她双眼微眯,日光温暖了她的心扉,暖了她的嘴角,前几天才恢复的红润在她的脸上晕了开来。
此刻正偷偷躲在墙缝里窥视青卿的玉子衿,不由得看呆了,心想,古人所谓的“人比花娇”,讲的就是这幅景致吧?
趴在墙上许久,玉子衿突然想起此行的任务,他连忙退回火盆边,手持蒲扇,将火堆上烤的食物香气努力地扇到隔壁去,袅袅白烟逐渐飘来到青卿身畔。
坐在院子里正怡然赏雪的段青卿,被浓郁的香气打断兴致,忍不住深吸一口,仔细分辨这味道。
“啊!是油酥饼!还掺有桂花香,难不成还是现烤的?嗯……”段青卿用力嗅了好几口,好香……那油脂滴落火焰中所散发的芬芳……
抵挡不了香气的诱惑,段青卿循香来到围墙边,这道裂缝她再熟悉不过了,只容一人侧身钻过的裂缝,是她每次想要一个人到她的秘密花园的必经之路,而今却已变成别人的家了……一想到害她昏倒两次的那张脸,有股惧意立刻袭上心头,她的脚步也因此停滞不前。
“是在隔壁呀……”不敢钻过围墙的段青卿一脸羡慕,自裂缝中露出一只水灵秋瞳偷偷窥探,她看到和几天前依然没变的景象,断裂的枯木仍待在原地、梁柱剥落的漆彩仍未被补上,掉了的几片瓦砾仍在她踢去的梯下……
“咦?难不成隔壁的人嫌自家后院太乱太杂,人不来干脆也就不整理了?那多好呀!那么她的秘密花园还是属于她的喽?!
她明亮的眸子在院里四处转了一圈后,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发现正在燃烧的火盆,其上烤的正是油酥饼!而且还是一堆叠得高高的,不是只有一、两块而已。她不雅地用力吞咽口水,声音之大连静静躲在暗处的玉子衿都可以听到,但本人似乎充耳不闻。
“好像很好吃耶……”青卿垂涎不已,想起之前大哥说她贪吃甜品以致吃不下正餐,并以对健康不佳为由禁止家人购买给她吃,只有偶尔有客人送他们时,她才得以分到一、两口,而如今近在眼前的高级香味,不是一、两个,而是一堆耶!嗯,想到这里,她又咽了一口口水。
“啊!”青卿惊呼。火正向上窜烧,就快烧到她最爱的油酥饼了,眼看着珍品美味即将烤焦宣告报销……但是,人呢?烤饼的人呢?上哪去了?怎么可以留这些圣品被火吞噬、暴殄天物?怎么可以?!
火舌终于烧到叠在最下面的饼层,乳白的饼渐渐变色,即将焦黑……
“危险!火!啊!油酥饼!”段青卿再也忍受不住,她立刻钻过围墙,挺身欲救饼儿们,她捞起了一些雪块,避开酥饼,丢到火堆里,试图将火势减缓一些,虽然她很想直接将火灭了,但又怕烤饼的人回来发现有人闯入。
烈焰总算不再欺负酥饼,松了一口气的青卿这时在离酥饼这么近的距离已闻到更浓郁的香气,不自觉地,她已伸出手偷偷地抽出一块饼,再将小山般的饼儿叠回原状。
她将饼凑近鼻尖,“好香!”轻轻舌忝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甘美满溢唇齿间,不油不腻,有种难以形容的好味道,真是极品!一口接一口,很快的,段青卿连手中的饼屑也舌忝得一千二净。
“真是好吃!”嗯,口水一咽,她快速地往后看一看,没人!再一块,再一块就好!
“嗯,好吃!真好吃!”越吃越起劲,越吃越是欲罢不能,青卿没有发现小山已去一角、一半、三分之二……
“咦?!怎么只剩一块而已?遭了!”慌张的段青卿偏又不受控制,伸手向那最后一块……
好可爱喔……躲在树干后偷看的玉子衿惊叹。
想不到贪吃鬼也能如此地可爱!粉扑扑的双颊、红艳的唇瓣、黏上饼屑的唇角,贼溜溜的水汪汪大眼……一切的一切真的都太可爱了!害他好想化身成黏在她小嘴旁的饼屑,融化在青卿的嘴里,岂不也是一种无上幸福?多希望能再靠近她一点……
啪嚓!看得太过入迷的玉子衿不小心身子一晃,踩中树枝。
青卿被身后传来的枯枝断裂声吓了一大跳,顿时像惊弓之鸟般展翅欲飞的同时,仍不忘抓起最后一块饼,再转身迈开步伐。
眼见情况不对,玉子衿反应更快,他站在墙缝前,挡住青卿的去路。
“我……我……那饼是我亲手做的,好吃吗?”玉子衿急道。
“你走开!走开!”手心紧捏着的饼早已变形,青卿整个人弓了起来,僵硬的四肢颤抖不休。
“我不是坏人,我是玉子衿,这宅子的主人,你的邻居,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就是小衿衿呀……”
“走开!走开!”想钻人缝隙立刻回家,可是这个臭男人挡在眼前,男人……男人!
“小衿衿,我是小衿衿呀!”玉子衿不断重复他最厌恶别人对他的叫法,只为唤起段青卿淡薄的记忆。
“走开……走开……”狂叫着的段青卿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满满的恐惧,男人……男人……
“青卿……你别怕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的!青卿……”玉子衿不知如何才能安抚激动的段青卿?
“走开……”段青卿越来越虚弱,她知道自己又快昏倒了,才刚好的病又将复发,害母亲又要担心,全是这个男人害的。
“走开!”难道他听不懂吗?
“青卿,我真的不是坏人……青卿!”
玉子衿试图靠近青卿一些,但跨出不到半步,青卿便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段青卿从怀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朝前方乱撒,一直撤,用力撒,直到粉末全撤光了,周遭变得静悄悄的,她才敢微微张开眼睛。
男人……不见了……不见了……可以逃了!
段青卿朝墙缝碎步奔去,连重重践踏过被她迷昏倒在地上的玉子衿也不自知,她没了命似的奔跑,一直跑到自己房里,将自己紧紧地在棉被里,缩成一团,久久不能平复。
被段青卿以白色粉末状的迷药迷昏的玉子衿,在冰天雪地里以天为被、以地为枕的下场,若没冻死,当然就是染上风寒罗!
“哈啾!炳……啊啊……哈啾!”两日来,玉子衿的“哈啾!”几乎不曾间断。
“哎唷,好脏喔,你也遮一下嘛!”钱羽衣嫌恶地捂帕掩鼻,随意将一碗黑墨墨的汤药搁在桌上。
“娘,您也好心地端到我手上嘛!好歹我是病人耶!”努力擤完鼻涕后,玉子衿难受地用嘴巴呼吸。
“不要,你还能回嘴就不算病的太严重了。”这话摆明老娘肯帮你煎药就已经很了不起,其余的要靠自己。
“唉……”顶着浓浓的鼻音,玉子衿认命的下床端药,捏着不通的鼻子就碗一口囫图吞下,吐了吐舌,好难喝噢!娘亲肯定是刻意将药煎得如此之苦,可是他又不能出言抱怨,否则难不成他要不吃药任由病情恶化?
不成!他得努力吃药,快一点痊愈,还有重责大任等着他完成哩!
“谁教你自不量力,把话说得太满,太有把握,不但害自己大病一场,连带害青卿这几天都关在房里,听说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钱羽衣抱怨连连。
“啊?那、那青卿有没有怎样?没又被我吓病了吧?!”好不容易说完一句,鼻水都快滴到棉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