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发烧了,好烫!”段青梅发现不对劲。
“青卿!青卿!”
“啊——”
四声尖锐的叫声唤不回段青卿吓坏的神智,梅兰竹菊四姊妹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上床,四人乱成一团,这场骚动惊动长兄段青松,这才终于有人前去请大夫,并将杀鸡般的吵嚷驱除,让房里只剩下段青松与需要安静的段青卿。
“青卿、青卿,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我是大哥呀!”段青松坐在床沿,握住段青卿纤弱的柔荑温柔轻唤。
镇定的嗓音稳稳传人段青卿的耳内,给予她平静的力量,这是她最祟拜的大哥的声音!
“大哥……”段青卿激动地反握住段青松的手掌,和自己的柔软回异的粗糙掌心带给她安全感,她挣扎着想要更靠近段青松。
“乖,好好躺着,别起来!”段青松将她压回床铺,安抚道。
“大哥,好可怕、好可怕喔……”
“怎么?难不成你遇见男人了?”怎么可能?府里少数的男丁皆知不得入后院,有谁敢向天借胆?
“好可怕、好可怕……”段青卿只是不停重复着,犹处梦魇呓语般。
“好了,没事了,有大哥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大哥……”
“大哥会保护你的!”
听见段青松的保证,段青卿急促紊乱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乖,闭上眼睛,大哥会陪在你身边的。”
“嗯。”段青卿眼睑轻轻合上,长而密的羽睫在苍白的瓜子脸上形成一排弯月型的阴影,由轻颇渐趋于稳定。
“唉……”段青松轻叹,小妹青卿面貌姣好、聪颖过人,兼以心地善良,从没做过一件坏事,连一只蚂蚁也不舍残害,如此美好的她竟在幼时惨遭……
饼去难以抹灭的阴影造就她今日的心病,小妹也因此只能待在深闺,足不出户,一出门必定发病,只因这世上令她惧怕的人占了一半之强,那就是——男人。
没错,就是男人,因为幼时的悲惨遭遇,么妹青卿变成一个遇到男人便会发病昏倒、高烧难退的体质,一不小心还极可能会夺去她的性命!
除了在她眼里不是男人而是父亲与长兄的家人外,其余男人皆可能危及她的性命,也难怪他们段家人极力保护青卿,不让任何外人接近她。
会让么妹这次病倒的必定也是同一个原因。为段青卿盖妥棉被后的段青松随即派人调查,究竟是哪个不识相的白痴混帐竟敢惊扰青卿,他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加以严刑伺候一番不可!
第二章
待在房里休养的段青卿,依稀听见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传来的吵杂声,原本荒废寂静的隔院今日难得热闹。
“娘,隔壁好吵喔,难道有人搬了进去?”段青卿为失去唯一的秘密花园哀悼,往后贪想一个人静静读书的地方没了,才病愈的她不由得万分沮丧。
和青卿的反应不同,她的母亲赵霓裳这时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青卿,你猜是谁搬来了?”
青卿煽了煽羽睫,似乎对这个问题毫无兴趣。
“我哪知道。”
“是羽衣!羽衣!你有没有印象?”赵霓裳的嗓子不自觉地拔高。“没有。”羽衣?谁是羽衣?
“我就知道小孩子的记忆根本不可靠!”
“什么跟什么嘛?”看着母亲像个十几岁的小女生般的嘟嚷着,青卿很久没看到如此高兴溢于言表的娘亲大人了。
“你总听过霓裳羽衣曲吧?”赵霓裳给了一个提示。
“听过又如何?”
“这样还想不起来?!你的母亲大人我的名字叫作——霓裳,而命中注定成为手帕交,情同亲姊妹的至交好友当然要叫作——羽衣罗!”
什么跟什么?如果那位好友不叫羽衣?就成不了至交吗?“这样还想不起来吗?我记得在你小时候我常这样告诉你,我以为只要提到霓裳羽衣曲你便会想起隔壁我的至交说……”
“噢,抱歉。”嘟着嘴的母亲看起来年轻不少,青卿勉力提起兴致,配合母亲的话题。
“说起来隔壁除了有我的至交之外,也有你的呢!你竟然都忘记了!”
“我的?我的什么?”隔壁不是一直都是空屋吗?从她有记忆以来,那栋空荡荡的大宅子就是她一个人秘密独处的,地方,不对吗?青卿螓首微侧,长发柔顺瀑撒披于左肩,怎么也想不起来隔壁曾有人居住饼。
“真的想不起来?真是的,想当初小衿衿要搬走时,你还哭成泪人儿,像是世界末日,没有明天,连亲生父母都想抛弃,了无生存意志了呢!”
“太夸张了吧。”青卿显然不相信。
“小衿衿,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没有想起什么吗?”赵霓裳不死心。
小衿衿?青卿只觉得心弦莫名绷紧,一瞬间便如琴音般消失无踪,了无痕迹。
“没有。”青卿摇摇头,摇去那分淡薄似朝雾般的悸动。
“想当初你还紧紧拉着小衿衿的手,两人一起跪在我和你爹面前,一边哭一边叩头恳求,说你不想和小衿衿分离,打算不做我们家的小孩,要嫁过去当玉家的孩子呢!”赵霓裳取笑她当年的两小无猜。
“玉家?”
“对,隔壁姓玉,小衿衿的全名叫作玉子衿,唉……想当年,我生下青松及梅兰竹菊四姊妹,隔了数年,肚子都无消无息,我还以为咱们段家人数已定,不会再有新成员了,谁知你突然冒了出来,同一时间又传来我的手帕至交羽衣也怀孕的消息,我俩高兴地替彼此肚子里的小娃儿指月复为婚,想当亲家!亲上加亲!
“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说来还真是巧!我和羽衣同一天生产,好不容易费尽力气将你们生出来,我和羽衣喜孜孜地找寻珍贵的信物,想等你们长大一点正式为你俩订亲。
“而你和子衿也如我们所希望的要好的不得了!成天腻在一起,眼里没爹又没娘,更了不得的是那么小就懂得私定终生,在小衿衿要搬走的前一天还相约一同私奔去呢!谁知道……”说到这里,赵霓裳兴奋的语调突然停了下来,眼前这样的青卿……她也不好要羽衣将当年的戏语当真,青卿和子衿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娘,一定是你信口胡诌,否则我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段青卿适时端了一杯茶水为母亲大人止渴。
“才没有呢!不然你可以去问你最崇拜的大哥呀!”赵霓裳大呼不平!这小妮子竟敢不相信她的话!
“是、是、是。”母亲大人气头上时绝不可以忤逆她,青卿极尽敷衍之能事。
“回答‘是’的时候只要说一声就可以了!”赵霓裳仍然有点生气地用指尖点着段青卿秀气的鼻尖。
“是!”青卿莲指持袖帕摆放腰侧,庄重有礼地轻揖,这总可以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此时传来叩门声。
“进来。”赵霓裳没好气地说道。
婢女前来传话,有客来访。
“是谁呀?如果不太重要,今天我不想见客。”赵霓裳仍然鼓着两颊耍性子。
段青卿温柔浅笑,她安慰着生怕动辄得咎的小婢女。
“夫……夫人,是位玉姓夫人,说是您的老朋友,她搬回隔壁,特地来拜访您。”入府服务不久的小婢女自然不知道隔壁原先住的是何人?
,“羽衣?!是羽衣!她真的搬回来了!”赵霓裳立刻跳起身,手舞足蹈地说。
羽衣?原来隔壁原先真有住人?段青卿这才稍稍相信方才母亲话中的一小部分,至于那位小衿衿和她的部分,当然还是不信。
“走,跟我去见我的手帕交,霓裳羽衣曲终于要再度重现江湖了!”赵霓裳以不可轻忽的蛮力揪住段青卿的皓腕,段青卿硬是这么给拖向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