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测字老人朝任映竹说:“姑娘,老朽就以这个『了』字替姑娘解吧。”
任映竹一听,连忙回绝。“老先生,这个字不是我想要问的字,我不测了,就让这位姑娘测吧。”语罢,她转身要走。
测字老人也同时开口说:“姑娘,缘分全都是在无意间造就的,妳这个『了』字虽是无意写成,却也反映出妳目前的情况,就让老朽为姑娘解字吧。”
任映竹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
测字老人一见她点头,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接着在“了”字上头加了个“不”字,说道:“姑娘,妳刚刚说这个宇并不是妳心里所想的字,我便在这『了』字上头加了个『不』字。”
“不了?老先生,此意何解?”任映竹好奇地问。
测字老人嘴角微扬,凝视着任映竹好一会儿,“姑娘问的是情缘,如果在这不了下再加个『缘』字,便成了不了缘。”
“不了缘?老先生,此意又何解?”任映竹再问道。
“姑娘请看。”老先生指着宇,“这了字在这转折的地方写断了,可又隐约连上了,老朽的解读是,姑娘应该早有情缘,只是这情缘走到此处会有波折。”
任映竹一听,不由得为之一愣。“老先生解得好,只是这波折之后呢?我是不是还会有另一段情缘?”
“姑娘,妳不会有另一段情缘,这波折过后就会顺利了。妳瞧瞧这一笔到底,此缘到老:所以,这是段不了缘。”
“此缘到老?这是段不了缘?或许吧。”测字老人的解读与她明天要做的事相吻合,令任映竹心生信心。“多谢老先生的指点。”她从袖袋里模出一块碎银放到摊位上,便举步要离去。
可在此刻,测字老人突然喊住任映竹:“姑娘,情缘分两头,男女各执一头,方才这位公子撞了妳,妳也才写下了这个『了』字,老朽斗胆推测,牵系住泵娘另一头情缘的正是这位公子。”
测字老人的这番大胆推测,吓傻了在场的慕容流云、任映竹和施竟芳!
施竟芳第一个反应过来,当下就掀了测字摊,直对测字老人怒骂着。
在她心里,慕容流云只能是她的,谁敢觊觎慕容流云,她一定替那人做个布偶,然后拿针猛扎,更别说有人当着她的面坏她的好事。
“你这个江湖术士竟敢胡言乱语,看我砸烂你的摊子,让你在长安城内混不下去!”
对测字老人来说,被人掀摊子绝对不是第一回,他一贯的处理方式是,抓起他摆在摊子旁那根“铁口直断”的布帘闪人。
没错,他的招牌就叫“铁口直断”,就因为这样子也才容易得罪人。
任映竹一见,连忙退了几步转身离去,那女人的醋劲好大,她可不想无端卷入人家夫妻的纷争中。
是啊!他们应该是夫妻吧?否则怎么会来问子嗣呢?
“女乃娘,控制住妳家小姐,不要让她在外头丢人现眼!”慕容流云命令着施竟芳的女乃娘。
“姑爷,您知道小姐一发起飙来,除了您、老夫人、大少爷,没能控制得住她。”更何况施竟芳的体型丰满,她根本拉不住她。
这几年来,慕容流云也知道自己宠坏了施竟芳,才会她让那样的霸道无礼、为所欲为。
“竟芳,住手!”慕容流云不由得怒斥。
施竟芳一听,果然马上住手,而她也随即扑进慕容流云怀里娇嗔、哭诉着,搞得慕容流云不忍再责备她。
“二表哥,那江湖术士胡言乱语,你是我的,怎么可能会跟那个女人有关系!”她偎着慕容流云哭诉着。
面对她撒娇的模样,慕容流云绝对舍不得苛责,只能无奈地哄道:“江湖术士本就靠胡言乱语餬口,咱们回去了。”
“嗯。”她听话的应道。
是夜,任翔和任映竹简单的用过从客栈打包来的晚饭,正打算出庙门夜探慕容府时,却遭官兵给团团围住。
“哥,官兵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一路上都很小心的!”任映竹紧张的说。
任翔从庙外的火把数目,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了,冷静地吩咐道:“竹儿,妳先上供桌,再跳上梁柱,梁柱上方的屋顶有个洞,从那儿上屋顶躲着,等官兵走后妳再下来,然后直接上慕容府去,想办法和慕容流云成亲。”
心知自己逃不了了,他只希望能安顿好妹妹,那么他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
一听他言下之意,是要她自己先行逃走!任映竹肯定自己没听错,忍不住惊恐的叫道:“哥,我不会一个人走,我们要一起走!”
“不能一起走,这样我们两个都会被逮住,我掩护妳。”
“不!应该是我掩护你,你可是我们任家唯一的香火!”
“竹儿,妳才是任家唯一的血脉,我的生命可有可无。”语罢,任翔扶住任映竹的腰,一个提气,将她往梁上送。
任映竹想问清楚哥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加上她不愿丢下哥哥自己逃走,正想往下跳,一群官兵却在此时冲了进来。
眼见官兵冲了进来,知道自己只会愈帮愈忙,任映竹便照着哥哥的话,由梁柱上方的洞爬上屋顶。
静默的藏身在屋顶上,她只能淌着泪、揪着心,祈求任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哥哥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打斗声全没了,任映竹才沿着屋顶趴下往下窥看,只见官兵们把哥哥五花大绑地给带走了。
她在心里无声吶喊着,默默的淌着泪,等官兵走远之后,才敢哭出声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极度疲惫地在屋顶上睡着了,直到曙光微露,她才幽幽转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一阵无助的恐惧感立刻侵袭着任映竹,她在心里不断的思索着,现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纵使她向来有主见,可在这紧要关头,她难免会乱了手脚。
扮哥被抓、慕容流云将要成亲……自家破人亡后,只剩这两个可以给她倚靠的男人,偏偏他们又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她怎么可能不乱!
她注视着灰蒙蒙的天色,思绪不知转了多久,直到天色已亮,她才想到如何救出哥哥的办法。
她必须在慕容流云拜堂之前付诸行动。
她跃下屋顶,进入庙内,利用昨晚剩下的米饭,搓成两颗如药丸般大小的丸子,一颗揣入怀中,另一颗则用手绢包了起来,塞到端坐在供桌上的菩萨神像内,这才出庙门往慕容府奔去。
今天是慕容府迎亲的日子,任映竹毋需翻墙,就轻而易举的冒充宾客,进入慕容府,只要行止小心一点,她还可以在慕容府里闲逛。
她知道慕容流云住在颂风院,也得知他要迎娶的对象是远房亲戚,若论起两人关系,那女人算来还是他的表妹。
她还听说他们表兄妹的感情很好,他表妹每年会上慕容府来找他,这点让她知道了慕容流云为何会毁婚。
苞着几个丫鬟来到慕容流云的颂风院,听说新娘已经在颂风院内了,此时,花轿也来到颂风院门口。
由于施府并非在长安城内,慕容老夫人便决定将施竟芳留在慕容府中,直接在府内迎亲。
几个丫鬟将喜糖端上颂风院的小绑楼,任映竹趁没人注意到她,沿着回廊找到新娘所在的地方。
见到一名丫鬟拉开寝房的门走出来,离去之前还说:“二少女乃女乃,花轿到了,请您马上穿上凤冠霞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