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些话时,眼里进现炯炯有神的光采,一股温文儒雅、坚定自信的风采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她说出自己的观察。
低垂的长睫毛掩住他的眼神,俊美的侧脸因为沉思而透出一股神秘气质,当他缓缓掀起睫毛,黑曜石般的瞳眸凝望着她时,竞芳觉得自己仿佛在瞬间被吸进他的灵魂深处。
他倏地对她绽开笑容,在那一秒间,她感觉某种尖锐物射进她的心,令她心跳紊乱,像在转眼间跑了百米一般。
“没错,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他坚定道。“虽然是因为女乃女乃过世了,不得不接手,我也没有任何管理或相关工作经验,手忙脚乱不说,还常常帮倒忙,但大家都很包容我,包括小朋友们都真心地替我加油。这是一份很棒的工作。”
竞芳明确地感觉他真心喜爱自己的工作。尽避在世人眼里,一个大男人是不该甘于当个幼稚园老师而已——即使他是园长。
但她了解向让的抉择,虽然她不清楚他当初放弃什么样的工作,或是什么样的职位,回来接管幼稚园,不过他愿意不顾一切,将女乃女乃创立的幼稚园揽成自己的责任,全都是因为他对女乃女乃的爱。
她领悟到一件事,一旦向让爱上了、承诺了,就会是永远.
她不禁为这个事实感到颤抖。
他绝对不会像她生命中过去的那些男人一样,对诺言不屑一顾,总是轻易说出一堆保证,可是到头来没有一件事做到。就像张立宇,就像她从未谋面的父亲。
她不懂今天怎会一再想到这些不堪的回忆,或许是这个温室湿气太重,让人觉得胸口闷,或许是向让那深沉的情绪扰动了她,令她也不由得变得感伤。
她吐出闷在胸口的气,正打算问下午要带什么活动时,一阵紧急煞车声传来。两人对望一眼,好奇地走出温室,探头从女儿墙上往幼稚园门口望。
一辆红色保时捷跑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白裤的高大身影踏出车外。竞芳不久就认出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跑来这儿?”竞芳大惑不解。
“谁?”
她看了看向让,吐出张立宇的名字。
第九章
她忽然顿悟自己依赖他和信任他的程度,已经超出她从前交往过的每一任男朋友。
在她的生命中,她不曾付出这么深的信任,更不曾想过要依靠谁。
向让扬起眉毛看着张立宇不耐烦地按着楼下的门铃,不一会儿,值班老师出来开门。
清楚听到张立宇大呼小叫地要找她,一把火缓缓烧上来。
“他这么大吼大叫会把小朋友吵醒。”
竞芳迅速转身下楼,向让也随行在后。
一下楼,就见张立宇气焰嚣张地吼着值班老师。竞芳冲上前,杏眼圆睁地挡在值班老师前面。
“张立宇,你没事跑来这里大呼小叫什么?看清楚,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公司,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你终于出现了,我还想你要躲多久,打电话给你也不接,惹了一堆麻烦就落跑,你以为你可以点了火就逃得远远的?”
张立宇的指责没一项是竞芳听得懂的,她只不过顺了他的心意离开公司而已,这样叫惹了一堆麻烦?什么又叫点了火就逃得远远的?这个张立宇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一样都听不懂。不过,我很清楚,你没权力跑到这里兴师问罪!”竞芳反击道。
“我没权力?我该死地有权力!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前途,我比任何人都有权力向你要回一个公道。”张立宇气急败坏地咆哮。
竞芳只觉得他疯了。向让站到她身后,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后背,无言地给她支持。
他的支持让原本怒气翻腾的心瞬间和缓下来,她深呼吸,平心静气地看着张立宇此刻狰狞的嘴脸。
“张先生何不先冷静一下再说,你这样大声咆哮,会干扰到小朋友。”向让不温不火地说。
张立宇此刻才看见站在竞芳身后的向让,从他们之间的亲密氛围,迅速猜出他的身分。
他上下打量着向让,眼神中透着浓浓的鄙视不屑,态度里有一股自以为是的优越感。
“他就是你的保母男友?”
“张立宇!”向让拉住就要冲上去骂人的竞芳,笑着对她摇摇头,表示不需要和他一般见识。
“你越混越回去了,在台北听说你身边男人一个接一个,还以为你成熟世故了,原来只是这种货色。”
张立宇越说越难听,向让没有发火,只是冰冷、锐利地扫他一眼,张立宇倏地冒了一身冷汗。
他还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自己方才好像惊动了凶禽猛兽,差一步就会被生吞活剥。
“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我丢你出去?”向让懒得跟他说话,直接下最后通牒。
“我不是找你,我是找竞芳的。”张立宇努力维持刚才的气势,却是徒劳无功。
他不懂自己明明外表、职业都比向让优秀,但向让没有像一般人为此感到自卑,反而从容不迫、不卑不亢,自然形成一股令人敬畏的气势,让他不自觉地矮了一截。
“竞芳跟你已无话可说,于公于私,她都跟你没有任何瓜葛。”向让平心静气地说,但语调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强势。
“听你在放屁,我有话跟她说,她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你在发什么疯?因为你的挑拨害我丢了工作,到底谁该给谁交代?”竞芳忍无可忍地回嘴,实在受够了张立宇的无理取闹。
“别跟我说你不晓得,如果不是你去跟我老婆嚼舌根,她怎么会知道你跟我的事?!”
“什么?我根本没有说。要说的话,我早在三年前就去揭穿你虚伪的面具,不会等到现在。”
“你骗人!如果不是你还有谁?”张立宇越说越气,威胁地靠近她,穷凶恶极的模样像是要吞了她.
“拜你所赐,现在我老婆嚷着要跟我离婚,告我欺骗,还打算收回我一切权利!都是你——”
他扬起手想抓住她的手腕,好让他把话“说”得更清楚。
但向让眼明手快地拦下张立宇伸向竞芳的手,顺势一绕,将他的手反折压在后背,痛得张立宇哇哇大叫。
此时竞芳的手机响起,她吓了一跳,才惊觉那是她的手机铃声。她匆忙接起电话时,又想起此刻或许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
“喂?”她紧张地盯着两个男人,向让绝对的自信和威胁,完全颠覆他平时的形象。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温和无害的小白兔?此刻的他犹如出猎的豹,冷静、危险又优雅。
她的心怦怦直跳,出神地望着眼前这诡异又冲突的一幕。
“喂?小芳宝贝?你听到了吗?”话筒传来的叫嚷唤回她的神智。
“我听到了,雷彻,如果没事的话,我待会儿再回你电话。”
“张立宇那家伙找到你了吗?”
雷彻的话让竞芳愣住了。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赶来救你!”
她不懂雷彻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过她猜想张立宇跑来闹场,绝对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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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就要扭断我的手臂!”
张立宇拿着冰敷袋按在疼痛不已的肩膀、手腕,脸红脖子粗地指控。
竞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有那么夸张,如果你再鬼吼鬼叫,就请你出去。”
“不行,我要先冰敷,不然会肿起来。”张立宇厚脸皮地坐到沙发上。
方才因为雷彻的来电,害她分心,搞不清楚向让何时放开钳制,只见张立宇跪在地上捧着手大声哭号,她一度以为向让真的折断他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