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轻轻擦一下,别像娘儿们一样唉唉叫的。我说过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转弯下注意,才被我擦撞到。我当时已表明会负责了,你却还是夸张地大呼小叫。”蓝晨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眼底的怒意不会比他少。
“最可恶的是,你竟然害我毁了一桩重要的案子,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哼,谁要你负责?我不屑你的钱,我要的是一句道歉!你做错了事,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这是我最火大的一点。”
“哼,彼此彼此,我那时已请你先暂停让我接电话,可是,你还是像狗一样乱吠。若要说道歉,你也欠我一个道歉,咱们扯平了。”
碑敬翔危险地绷紧下颚,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扯平了?你先是毁了我的爱车,现在又打算偷走我公司的员工,这笔帐怎么算,都是你理亏在先又不义在后,该道歉的人是你才对。”
晨星冷冷地瞪着他,昂起下巴。“怎么?你这么怕自己的员工被我们挖走啊?如果不是你的公司太烂,对员工太差,又怎会害怕我们的挖角?”
碑敬翔不但眯起双眼,眼角还微微地抽搐。“你嫌我的公司烂?哼!很好,我跟你杠上了,蓝晨星。”
蓝晨星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有种放马过来啊!大猩猩!”
两人的梁子这下结大了。
第八章
走在昏暗的窄路上,就着苍白的路灯辨认着错综复杂的巷弄,雨夜开始感到寒风冻僵了她的双耳,使她的头泛疼起来。
她不禁升起怀疑,自己逃过小梅的阻挡,坚持要自己走回家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这连日来像瓷女圭女圭般被保护着的生活已让雨夜感到窒息。
她当然对还潜伏在黑暗的威胁感到害怕,但好友们戒慎恐惧的状态,使雨夜对这样无力的恐惧感到生气。
她气那个害她不得安宁、担心害怕的坏蛋,也气自己这么无助,得依赖好友们的支持与保护。
所以,确定晨星和其它人赶不及回来载她回家时,她佯装听从小梅的劝阻,待在办公室直到晨星他们回来为止。等到小梅把整理好的公文送进夏桐的办公室时,她悄悄地溜出公司。
一开始,成功地从保护中逃出的自由感,令她兴奋万分。
但随着一分一秒过去,她开始在同一条巷弄进出超过五次之后,先前胜利的兴奋感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懊恼和着急。
她想着是否该打电话给好友们,可是,既然下定决心不再给他们添麻烦,她就不该在遇到挫折时,就向他们求救。
或许她该打电话给妈妈,但一想到妈妈是仅次于她的路痴,住进公寓大厦已两、三年,她连附近的公车站牌都不知道,平时的活动范围也仅只于菜市场、附近的小学和公寓旁的超市,就算打给妈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还是别打,省得她烦恼。
唉,真是奇怪,她明明照夏桐曾告诉她的,沿着新台五路往家乐福的方向走,碰到影带出租店左转,然后穿过平交道就可以到大同路了。
可是,她在这些巷弄中穿梭来回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什么平交道都没遇到,却一直听到火车经过的声音。她究竟是哪个弯拐错了?还是一开始就选错路?是在哪里出的错呢?
她踽踽前行,一边回想她刚刚是怎么迷失方向的。她记得开头时她很谨慎小心地确认方向,但走着走着,她的脑袋开始运转,飞旋着杂乱的思绪,然后……她想到凌庆文,周遭的街道化成无意义的背景。
她的眼前尽是两人相处时的画面,从前的、重逢后的、争执的、对峙的、温柔的、缝蜷的……想得她时而微怒、时而发笑,一股酸又甜的感觉满满地填塞她的肺、她的胃。
想到两人最近一次见面,她厘清对他的感觉,他却因为吻了她而道歉,苦涩涌人心湖,满到连她的舌都能尝到苦味。
这是怎样的讽刺?之前她避他唯恐不及,如今,真的下再见到他,心竟然因此而泛苦。
刺热的感觉包围着眼眶,寒风吹来,倏地吹醒她,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不知名的街道上。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搞不清自己刚刚走过哪条路,是否经过了平交道而不自知?是否定过丫头不自知?
就像她和凌庆文,她闷着头一味地逃避,等到她恍然大悟看清自己的心,再回头,一切都来不及了,两人已渐行渐远了。
不停走路使她的双脚开始刺疼,发出抗议,饥饿使她的肚子感到一阵空虚,她抛开纷乱的思绪和沮丧的心情,心想她先别急着找路,随便找家面店什么的填饱肚子,再问问老板回家的路怎么走好了。
但放眼望去,哪有什么店家?荒凉的路上仅有微弱的灯光照明,明明就看到铁轨却不见平交道,抬起头,她赫然发现园区办公大楼矗立在眼前,只不过她位在大楼的背面,大楼和路面有一大段落差,根本无法回到大楼再重新找路回去,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惆怅让她忽然感到悲从中来。
她停在路边望着大楼的明亮灯火,不由得发愣,泪不知不觉地涌出眼角。明知道自己站在路边很醒目,尤其这条路上人车稀少,万一有人图谋不轨,那真是正中下怀,更别说还有个企图伤害她的变态还逍遥法外。为了自身安全,她实在不该站在这儿,让那变态有机可乘,更不该再逞强不打电话给晨星他们。
但她依然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大楼流泪。
她想他
一滴泪落在沙土中消失无踪。她好想好想那个惹她脸红、招她生气、害她相思的恶魔。
包多眼泪无声地渗入外套、沙土之中。
忽然,一阵紧急煞车声划破寂静,强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她心慌意乱地瞪着那片白光。
糟糕,她的胡来真的遭到报应了吗?那个坏蛋真的逮到她了吗?她该拔足狂奔企图挣月兑,还是放声大叫?这时打电话给晨星是不是来不及了?
紧接着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向她走来,那步伐中的霸道和自信有种熟悉感。
雨夜的心紧紧缩着,停伫在原地,呆愣地望着那逐渐靠近的身影,全身紧绷着,不知该往后跑还是勇敢迎上前去。
“你给我待在原地下准乱动一步,要是你跑掉的话,我会追到你,然后赏你可爱的一顿打。”
那不容错辨的嚣张声调、蛮横霸道的口吻,让雨夜的身心强烈地颤抖。
她轻捂着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含薄怒、双唇紧抿地朝她一步步逼近。他犹如猎人,紧盯着他的猎物下放,用锐利的眼将她定在原地,等待他来叼取。
泪珠再度聚集。随着他靠近一步,她的心也就跟着陷落一分。当他如天神般伫立在她面前,她的心已融化成水,汇入他的眼里,成为他的囊中物了。
“你真的是一只很爱乱跑的小白兔!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
雨夜哽咽地扑进他怀里,强烈的如释重负令她虚弱不堪。不管他为何来找她,不管他对她是否只是心存捉弄,在此时此刻遇到他,教她情难自禁地奔入他怀抱,汲取他强壮的支持。
她细碎的哭泣声教他所有的愤怒、焦急全化为一片柔情。他抱着她,轻声呢喃着安慰。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没事了。”他低头亲吻她冰凉柔滑的秀发,感觉找到她后突来的安心冲击着他的心脏,令他头昏。
直到这一刻,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他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