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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惨越爱你 第16页

作者:斯琴

男子直起身,望着城市喧嚣烦扰,脸上的落寞和孤寂恍若置身于黑暗宇宙。

“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想再让身边的人遭受不幸罢了。”男子压抑的声音透露他内心的痛苦。“我最大的灾难不是有坏事降临在我身上,而是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因我而受苦受难。”

“你还在为晨姨的死自责?那不是你的责任,爸也说了,晨姨自小就身体不好,没有人会责怪你,就你自己钻牛角尖想不开。”

男子苦笑,摇摇头。“我们别再讨论这个,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后天我会带夏央和几个同事到美国去考察见习,有关邮购系统的洽商,这两天法国那边会回复,就麻烦大哥你了。”

知道他不愿再谈,高大男子只能叹气。“嗯。我知道了,你传给英司的资料我都看过了。我相信那群法国佬不会放弃这个可以进军亚洲的机会的,现在就看条件怎么谈而已。”

“至于人才招募也已积极进行,我请人事部的林经理先做初步的筛选,等我回国后再复选。另外我也请『黄金猎人』替我们寻找专业经理人,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

斑大男子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自己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紧抓着飞机座椅的夏央,努力将视线摆在窗外,微微发白的嘴唇则紧抿着。

天啊,她从没想到坐飞机竟然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

活了二十四个年头,对飞机这玩意儿从来只有远观、不曾“亵玩”。当她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这巨大的金属怪兽时,一股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

这么笨重且庞大的金属组合物,怎么可能在天空飞?霎时有关飞机失事的报导在她眼前一幕幕上演,她忽然觉得双脚发软、喉咙发干,很想打退堂鼓。

若不是花靖惠一直在旁催促她,她又死爱面子不敢说出害怕或不想去的话,她一定会转头就跑。

不过,现在的她后悔极了,她不该那么死要面子,她应该在踏上登机门前就当“俗辣”落跑,如今所有乘客都已上飞机,舱门也已关起,飞机像张着翅膀却有着轮子的游览车,缓缓地驶向跑道。

夏央用力吞下口水,拚命和不断上升的恐惧搏斗。飞机终于在长长、平坦的跑道上就定位,随时准备起飞。她的眼睛开始感到剌痛,直到眼前模糊成一片,她才惊觉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夏央?”从登机后就察觉她不对劲的花靖惠,一直默默地观察她。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有点紧张罢了,可是随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闪着水光时,他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妳第一次坐飞机吗?”

有好一会儿,夏央仍旧紧盯着窗外看,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直到他又叫了她两声,她才僵硬地转过头来,眼睫低垂,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嗯。”夏央重重地点头,泪水随即掉下。她抬眼,无助又软弱地望着他。“我可不可以不要去?”

终于,她的理智崩溃。什么面子、什么形象,她都不要了,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这座即将起飞的铁皮屋。

望着她晶莹剔透的眼盈满泪水,红润欲滴的唇紧紧咬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完全不复平时的英气飒爽、率直刚烈,花靖惠的胸口一紧,呼吸在瞬间被夺走。

这一个礼拜的相处下来,他觉得她是个独立自主、坚强果断又强势的女孩,没想到她也会有脆弱、无助的一面。

毫不犹豫地,他伸手覆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紧相扣。他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肩头靠,低声安抚。“不要怕,我知道妳第一次坐飞机,难免会有未知的恐惧……”

“可是--”夏央想抬头抗议,但花靖惠的手臂使力不让她起来。

“嘘--我知道,我第一次坐飞机时也和妳一样,我了解妳的感受。”他说。

靠在他厚厚的肩膀,闻着他衣服上的香味,夏央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真的吗?你第一次坐飞机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岁的时候。”

“嗄?”夏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两人离得好近。

花靖惠低头看她,温柔一笑。“妳没听错,我五岁时第一次坐飞机,而且是独自一人。”

“真的假的?五岁的小孩自己一个人坐飞机?航空公司可以卖机票给未成年的小孩吗?没有大人陪同可以上飞机吗?”

“呵呵,当然不行啊!那时有人带我,但我不认识他,他是个律师。对只有五岁的我来说,没有家人陪在身边,感觉就像是孤单一人。”

夏央愣了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坐飞机?要到哪儿去?你的家人呢?”

花靖惠侧着头想了一下。“我不是要到哪儿去,是从香港到台湾来投靠我未曾谋面的爸爸。”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妈妈过世了。”

“啊!』夏央这才想起,曾经听过阿满姨她们聊到他的身世。那时她没什么感觉,因为当时的他对她而言,还只是个陌生人。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并且目睹别人对他的态度,让他不再是个陌生人。

亲耳听他提起从前往事,夏央清楚感受到他的哀痛和孤苦无依的感觉。她彷佛看见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强忍着悲痛,孤孤单单地缩在宽大的飞机座椅上,不单要承受丧母之痛、调适自己接受未曾谋面的家人即将成为至亲的事实,还得独自面对头一次搭飞机的未知恐惧--

夏央的心像被不知名的手揪住般难受,并不是因为自--对飞机的恐惧,而是对他的心疼。

“从小到大,我只有妈妈,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爸爸存在。因为我妈那边的家人清一色都是女人,我有外婆、阿姨、表姊、表妹,就是没有男性亲戚。”花靖惠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径自回忆道。

“怎么可能?没有外公,怎会有你妈妈、你阿姨?没有姨丈,你表姊表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花靖惠突然露出淘气的笑容。“送子娘娘送的啊!”

“嗄?”他不是说真的吧?

“在五岁之前,我一直深信不疑。我妈妈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靠命相为生,我外婆、阿姨,还有我妈都是香港知名的命相学家,很多人为了让她们算命,不辞千里而来。”

“她们一定很厉害,算得很准喽!”

“大概吧,听说我妈妈的家族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灵力。外婆曾说其中以我妈妈的灵力最强,所以她才能预见自己的死亡,提早安排把我送回我爸的身边。”

“为什么你妈要这么做?她既然能预见自己的死期,为何不一开始就让你跟着你爸爸?”夏央不解。

“我不晓得。关于这个问题,只有我妈妈知道,因为我爸也不明白为什么。”花靖惠话才说完,机身就开始剧烈地抖动。

原来飞机已经开始在跑道上奔驰,准备起飞。

这时夏央才恍然回神,自己刚刚被花靖惠的故事所吸引,完全忘了恐惧害怕。

飞机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引擎发出的剧响震耳欲聋,颠簸的机身让人以为就快要解体了。夏央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已搞不清楚自己是害怕还是惊吓,她紧紧抓住花靖惠的手,不顾一切地将头埋入他的胸前。花靖惠出于本能反应,也揽住她的身体护着她。

突然一阵头重脚轻后,那颠簸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轻飘飘的感觉,让人觉得彷佛置身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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