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就快坠入'魔网'还不自知。而且这只小野猫看来不好惹,你这次想要'全身而退',难喽!"
"什么'魔网'我还蜘蛛网咧!'全身而退'?你当我上战场啊?"方野森故意装傻地打趣,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
"嘿!嘿!你真的不懂?"陆云天当然不相信他会不懂,但还是"好心"地解释:"所谓'魔网'就是一般人所说的'情网',至于'全身而退'嘛,就是跳过恋爱的坟墓,继续寻找下一张网。这样你够明白了吗?"
方野森再次瞪着他的"损友",心中纳闷自己当初走的是什么狗屎运,竟然认识这种人,还以看朋友落难为乐。
"明白了。你还赖在这儿不走,不知还有啥贵干?"
陆云天厚颜无耻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对这只小野猫究竟有没有'性'趣?"
"这与你无关吧?"方野森冷冷地睨着他。
"谁说无关,若你不想迫,我可要展开攻势喽!"
"你少打她歪主意,她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女孩,你这个情场浪子玩不起,别惹她。"
"我玩不起?那你呢?"陆云天又露出那副戏谑的微笑。"那你呢?别忘了,你身边的女人不比我少,我若是情场浪子,你就是花心萝卜。咱们是半斤八两。"
方野森沉默了,他承认,虹萍的确勾起他的兴趣。性烈如火的她,既热情又美丽,有时坦白得像一本摊开的书,但藏在她眼底的忧郁却又如此神秘,不断地吸引他去一探究竟。
但陆云天的话逼他看清事实。虹萍和他以前交往的对象不同,她需要的不是一段好聚好散的关系,更不是一段香艳刺激的露水姻缘。她要的是承诺以及忠诚,还有完整的爱。
而这些方野森都没有。也不该说他没有,而是他不曾遇到过想要许以一生的对象,所以对于所谓一生一世的恋爱,他没有任何经验。
懊死!他在心中诅咒着。
陆云天说得对,他一样玩不起。他不想看虹萍伤心的样子,他应该离她远一点,别再受她吸引。
但她是如此强烈地吸引着他。
单单只是回想起她芳唇的味道,就足以让他亢奋不已。
就在方野森陷入沉思与挣扎时,陆云天早已离开。陆云天的脸上犹挂着那抹招牌的微笑,他丢下一个炸弹,目的就是要炸醒他的好友,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感情。
所有的挣扎都是浪费,因为方野森早已陷入爱河而不自知,唯有他──旁观者清。
※※※※※※
沐浴饼后的清新舒畅,使虹萍身心为之放松。用大毛巾随意地擦着湿发,一边漫步至厨房,从冰箱取出先前榨好的柠檬汁,大饮一口,满意地吁了一口气。
环视设计简单、实用的厨房,虹萍感到一股安全的归属感。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怀念家乡味,所以常亲自下厨,但因为是借用房东太太的厨房,所以很不顺手,也不敢做较复杂的菜,怕油烟太多会招来房东的白眼。
还是自己家好。这是她和君儿、苡莘的小窝,当初在离开孤儿院时,她们三人便决定住在一起。
原先她们只能挤在一层老旧公寓的顶楼加盖,努力工作攒钱,终于在三年前合力买下苡莘刚完工的房子。这幢"白色幻梦"是她的作品,虽然所费不赀,但很值得。
这是一幢美轮美奂、彷佛从童话中变出来的房子。每幢房子之间用灌木丛隔离,房子是由白色石材筑成,复以蓝色的琉璃而遍植整个社区的皆是白色花卉的植物,像是白山茶、白杜鹃等,所以一年四季皆沈浸在白色花海中,将这倚山而立的社区点缀得如梦似幻。
幸好当初她们当机立断,利用苡莘的工作关系所得来的购屋优惠,忍痛将房子买下,现在的房价已经暴涨了两倍,根本不是她们负担得起的。虽然现在还背着房贷,但窝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唉!可惜,现在她们各有各的工作要忙,无法像以前一样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苡莘这几个月为了台中的一个建筑案,暂居台中,难得休假回来。
算起来,宋君儿这个大作家是最常待在家的,但她今天要到出版社,和编辑商谈书籍出版的问题,还未到家。
而她呢?想到今天在方野森的办公室所发生的事,她的面颊不禁一红。想起他是如何吮吻她的唇,让原本平静的心没由来的一悸。她疑疑地抚过自己的唇瓣,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痕迹。
他为什么吻她?虽然当时气极,而且被他一激什么都忘了,但现在一平静下来,这个问题就像坏掉的唱盘,不断地在她心中跳针、回放。
唉!也许这个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又何苦在这儿伤透脑筋?她制止自己再去想他,但却想起他温柔含情、欲火闪耀的黑眸,那令她浑身虚软的注视,那让她理智停摆的拥吻。
他的眼、他的唇,不断唤起她心中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更令人惊骇的是他勾起她不曾有过的。那种纯然、原始而强烈的欲念,那种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生而自然的冲动渴望……
别傻了!褚虹萍,你忘了过去的教训吗?你忘了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的……伤心的往事顿时浮上心头。
可是,在她下月复闷烧的是什么?那股让她感到虚软的感觉又该如何解释?
忽然──
"呜……呜呜……我好饿哟……给我吃吧……"
幽怨、哀凄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虹萍吓得惊跳而起。拳头下意识便往声音的方向击去。"啪!"正中那人的下巴。
"哇!"宋君儿痛得大叫,捂着下巴往后跳。"你谋杀啊?这么对待'饥渴交迫'的我?天啊!好痛!你的拳头八成是铁做的。"
虹萍好笑地看着宋君儿那张滑稽的脸,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老是爱装神弄鬼的,活该!"
宋君儿闻言,脸色随即垮下来,瘪着嘴说:"可是、可是人家肚子饿嘛……能回到家已是我的极限。也不知道那个主编的胃是什么做的,对了一下午的稿,却滴食未进。人家这么可怜,你还这么对我……"
"好啦!知道你可怜了,再讲下去全世界都对不起你啦!"
"可不是嘛──"
"再掰下去,消夜自理。"虹萍打断她的抱怨,威胁道。
"就知道虹萍最好,我好久没吃你煮的家常面,还有道地的小菜,好怀念哦!"宋君儿见目的达成,欢天喜地的拥着虹萍撒娇。
"骗吃骗喝的,小心变成小肥猪。"虹萍嘴巴虽这么说,心里其实挺高兴自己如此被需要的感觉。
其实她也还没吃饭,因为她不喜欢一个人吃,那种孤单单的感觉,总令她感到特别难受。
"还不快去换衣服,洗你那脏得吓人的脸。"虹萍淘气地捏捏她的脸颊。
"遵命!"
看着宋君儿转身离开,她也开始洗手做饭。从小她就必须料理三餐,帮忙孤儿院的老师们打理伙食。久而久之,也练就出一身好手艺,而她也是她们三人当中手艺最好的。
不久,宋君儿一身清爽地走进厨房,而虹萍正好将面端上桌。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着最近的工作状况。
"对了,你刚回到工作岗位,适应得如何?"宋君儿问。
"哼!提起来就有气,你不知道……"虹萍一五一十地将公司事情告诉她,却避重就轻地略过她与方野森之间隐晦不明的感觉,至于那一吻自然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