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好冷,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在意过她,就连她自己最深爱的男人——都是她罔顾羞耻、自动献身才强迫来的。
从来,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啊!
她回想起他到学校接她的那一天,在那束美丽的紫玫瑰里面,那个陌生的耳环,还有他信誓旦旦、温柔甜蜜的话语——
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言犹在耳,她却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异乡,任绝望啃蚀自己。
你先陪李叔叔过去,我大约过两天就到了。
骗人的,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他根本就不会来,他在陪他的另一个女朋友,或者,是真正的女朋友——
猝然一阵心痛,她咬着唇,掩面啜泣,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清冷的屋子里。
这就是他的目的吗?把她远远地支开,然后,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和另一个女人步上红毯?
她爱他、她相信他呀!他怎么忍心如此对她——
忽然,门外有了动静,她父亲李镇远寒着一张脸走进来。
“那是谁的野种?”他劈头就问。
映曦泪眼婆娑地看向她严峻的父亲。“什么?什么野种?”
“你还装蒜!你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野种?快说!”
肚子里的——?
映曦茫然的抚模自己平坦的小肮,她怎么了?她——怀孕了吗?
李镇远看着她,额角的青筋抽动,他真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孽女,笨也就算了,花痴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被男人搞大了肚子都不知道?!
简直是无药可救!她跟她妈一样没救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个野种,我要你立刻打掉!立刻,你听懂了没有?”不能让这个丑闻影响到他的声誉,打死都不能。
要打掉——她肚子里,关政的骨肉?
映曦怔了很久。
李镇远在一旁继续低声咆哮道:“明天,我叫这边的医生来给你秘密打胎,你最好是安分一点,别再给我惹什么麻烦。”说完,他忿忿然地转身走出卧房,并且用力甩上房门。
映曦被那声重响给吓得浑身一震,她的泪水跟着决堤。
她有孩子了?
她和关政唯一的联系,她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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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蒸腾。
正午刺眼的阳光穿透医院天井,被阻挡在紧闭的粉绿色百叶窗外。
病房里,空调嗡嗡作响,床头的小日光灯映照着刘心洁惨白的面容,和她身旁桌上,明显已经枯萎的花朵。
“大小姐,我把这花拿去扔了好吗?”女乃妈在收拾好几乎没有被动过的饭菜之后,回头对始终不发一语的心洁说道。
“不,留着吧。”她摇摇头。
“大小姐,你——”妇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错了吗?是不是不该对小姐说那番话的?
原以为关先生是真心追求小姐,所以她才会一再的怂恿鼓励,希望能把他们俩凑成一对,哪知道——原来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
这下,她倒把小姐给害惨了。“小姐,我现在回去给你做晚饭,晚点我再过来。”
“嗯。”刘心洁点点头,拉了被子缓缓地躺下,凹陷的两眼无神地望着挂在半空中、盛满金黄液体的点滴瓶。
见状,妇人也只能心痛不已地摇着头,悄悄地离开了。
晦暗的病房中,此刻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现在,是几点呢?
必大哥今天也会过来吧?他每天都会来陪她聊聊的,而她现在只想看见他。
一滴眼泪,静静地淌落她毫无生气的脸庞,落入枕间。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以前的她,不是很勇敢、很坚强?甚至就连关大哥当面拒绝了她,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不是吗?
那为何现在,只要一想到关大哥随时都可能离开她,飞到遥远的纽西兰去,她的心,就会忍不住一阵抽痛?
必政手里握着一束盛开的白色海芋,推开门,无声地来到她的身后。
病床上的憔悴蜷缩的人影,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在眼底,除了心疼之外,还有更多的无奈。
床头的那束香水百合,是他在她醒来的第一天送的,如今都已经干枯凋谢,她还舍不得丢弃。关政叹了口气,上前将新鲜的海芋换上。
飒飒的声响,令怔忡的心洁回过头来。
“关大哥,你来了?”瘦削的脸庞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你觉得怎么样?今天还有再咳吗?”
“嗯——早上咳得厉害——”她垂下眼帘,心虚地对他撒了谎。
她因为吸人海水所导致的急性肺炎,其实早已经没什么大碍,至于那副憔悴的病容,那根本就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营养不良。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你——什么时候要出发去纽西兰?”她虚弱而缓慢地爬坐起来。
“——再过两天吧。”“那,你女朋友呢?让她等——好吗?”
必政微微一顿。“我想,她一个人应该也会玩得很愉快的。她是那种一刻都静不下来、爱玩又爱闹的丫头。”
他的目光拉远,想像映曦正站在迎风的吊桥上,望着她即将跳下的河谷兴奋尖叫的情景,他不觉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那笑容,看在刘心洁的眼中真的好刺眼,她的心也微微地刺痛了。
“其实,你用不着一直在这里陪着我的。”
必政不解地看着她。
“其实——”她低头凄然一笑。“我的病谤本就不是问题,我只是——只是盲目的想抓住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我害怕一个人生活,害怕面对未来、面对没有爷爷的家,我只是怕寂寞罢了——”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是的,她只是不习惯没有爷爷保护的日子,她只是突然失去了面对未来的勇气,她——会再站起来,她可以的。
必政静默不语地看着她哭,任她尽情的抒发这些天来所压抑住的情绪。
须臾,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亮的耳环。“这是你的东西吧?”
心洁讶然瞪着他手中水滴状的钻石耳环,她的双唇微微发抖。“怎么——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陪我去买花那天,掉在那束花里面的。”
她接下,捧着它,眼泪急淌。“谢谢你,谢谢。”咸咸的泪水,濡湿了手中冰凉的耳环,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那,是亲爱的爷爷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不知何时掉了一个,今天终于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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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候机室,关政手中握着一圈小小的、上头有小鱼装饰的银手链。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抽屉里好久、好久,直到映曦不在身边了,他才蓦地记起它的存在。他的映曦——不知道是否安好?
身旁的旅客陆续起身,拉着行李到前方排队准备登机。
必政看向窗外的蓝天,想像映曦见到他的表情,他微笑着走向长长的队伍。忽然,他尚未关机的行动电话响了。
“喂?”他停住脚步。
“喂,关先生吗?我是陈嫂啦!”妇人在电话中急急地说道。“听我说,你现在快点去退票,千万不要上飞机喔!”
“为什么?”
“哎呀,你不用去纽西兰了啦,老爷子他已经回来了!”
听了这句话,关政猛然一惊。
日影西斜,关政赶在天黑之前回到李镇远位在半山腰的别墅。
一进门,他立刻冲上二楼——
“阿政。”一直坐在客厅中的李镇远喊住他。
“李叔叔?!”关政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底下一脸抑郁的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