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听谁说的?”他锐利的看她一眼,眼神颇具杀气。
“没有啦!”她赶紧消毒。“我看杂志。”
“哪一本杂志?”他追问。“我不记得我曾公开在媒体上谈论过这件事,怎么会有这个报导?”
“可能是八卦杂志那一类的,我也忘了。”她哈哈哈的陪笑,再次展现出她装傻的功夫。
“或许吧!”他耸肩。“狗仔记者追踪的本事总是比正常媒体高,相对的也比较会造谣。”
造谣?
“这么说,这只是一件传闻,你并没有打算到澳门开设酒店。”太好了,她家的酒店总算保得住。
“不一定。”他当面泼她冷水。“这方面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要看评估报告以后才能决定。”
“也就是说,你的确有这个意图。”她烦恼的咬紧下唇,开始为她爹地担心。
“没错。”他有趣的打量着她。“我天生带有赌徒的性格,喜欢尝试不一样的事物,而且要赌就赌大的。”不然多没意思。
是哦,他喜欢赌大的,却把他们这些小的都赔进去,害她还得远渡重洋来这里当间谍,结果只是多烦恼而已。
“我注意到妳很会站柜台,对于紧急事故的处理也相当成熟,是个不可多得的柜台人员。”
正当她沉溺于自己的思绪时,侯衍突然出声赞美。
“谢谢。”她泄气的响应。“我只是把分内的事情做好,没有什么。”反正她只会站柜台,这件事再做不好,可真要像她爹地说的,一无是处了。
“但是很多人都无法处理好紧急状况,所以我决定把妳调到订房组,妳觉得如何?”他不觉得她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槽,反而觉得她处理得不错,想要给她一个升官的机会。
“哦,订房组……”一开始,她没听清楚。“订房组?!”等她意会到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便如梦初醒的大喊,原先消逝的精神又回来了。
“对啊,妳想试吗?”他语带笑意的盯着她。“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必须是我很信任的人,我才会把他安排到这个位置。”
换句话说,他信任她。所以她才能三级跳,从房务部的清洁女工一路跳到这个位置。
“怎么样,妳同不同意?”侯衍追问她的意见。
“这……”她犹豫着该不该点头,唯有去订房组,才能取得所有旅客的订房资料,但她却又觉得良心不安,一时间下不了决定。
“Alice?”
“我--好。”薛海蕾决定先把握机会,至于良心的部分,以后再考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从明天开始,妳就调到订房组。”侯衍笑瞇瞇,愉快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即将被窃取机密的人,反倒像窃取者。
相对之下,薛海蕾的心情就复杂许多了,只好靠吃来摆平。
“我还要一只鸡腿。”她突然提出要求。
“没问题。”侯衍马上去买鸡腿。
她默默接过鸡腿,一面啃,一面啜泣。
呜……
她果然不适合当间谍……
对于一个称职的间谍来说,能够接触到最机密的资料,无疑是一件最令人兴奋的事。然而此刻的薛海蕾却反而呆坐在计算机前面,既不下手偷窃资料,也无意将它们销毁,只是呆呆的和屏幕对看。
拷贝,不拷贝,拷贝,不拷贝……
她像个怀春少女,不断和这个魔咒奋战,只不过手中的玫瑰花瓣换成了光盘片,还是一样难下决定。
拷贝,不拷贝……拷贝。
将手中的光盘片转了几下,薛海蕾最后还是决定将屏幕上的客户资料如数拷贝,以善尽间谍之责。
当资料拷贝完毕,她对着载满资料的光盘片发呆,顿时觉得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妳想试吗?
脑海中不期然升起侯衍的声音,使她手上的光盘片更加沉重。
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职位,必须是我很信任的人,我才会把他安排列这个位置。
她想起他带笑的脸,和温柔的眼神,整个人几乎被手上的光盘片压垮。
怎么办?他对她这么好,她不该利用他对她的信任。可她又是爹地的女儿,有义务帮爹地做事……
啊,好烦,喝酒去吧!
被眼前的态势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的薛海蕾,当下决定拋开烦人的思绪,先去喝个小酒,省得被心中的罪恶感压死。
她收好光盘片后,便往饭店三楼附设的小酒吧走去。
四十坪大的钢琴酒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昏黄的灯光打在贴着丝质壁纸的墙壁上,颇具怀旧的味道。
她悄悄的在吧台前坐下,点了一杯调酒轻啜。事实上,她还满喜欢喝酒的,尤其在她烦闷或疲累的时候,最爱来上一杯,并藉此纡解压力。
酒吧里人来人往,琴声到处洋溢。随着钢琴师娴熟的演奏技巧,人们交谈的音量也到达高潮,几乎盖过钢琴的声音。
薛海蕾皱起眉头,并喝光手上的酒,准备起身。她来这里是为了放松心情,结果却被搞得更烦,还是趁早离开为妙。
她放下酒杯,就在这个时候,演奏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钢琴手换人了。起先,她并不在意,后来等她定神一看,不由地又坐回原位,刚换上的钢琴手居然是侯衍!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我是Eric,大家好。”侯衍甫站上舞台,即拿起麦克风跟大家打招呼,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欢呼。
薛海蕾呆呆的坐在原位,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抢钢琴师的位置。
“Eric,今天你还是要依照惯例,先弹那首曲子吗?”在场的客人中,显然不少是熟客,对他的弹奏顺序非常清楚。
“答对了,Johnny。”侯衍对着那个人笑。“我今天还是先弹『给爱丽丝』,希望你不会砸鸡蛋抗议。”
此话一出,在场的客人有人大笑,有人吹口哨,就是没有人真的把鸡蛋拿出来。
侯衍也跟着笑,调整一下衣服后,正式坐上钢琴手的位置,而薛海蕾已经不会说话。
“给爱丽丝”,这不是她小时候最常弹的曲子吗,怎么他也喜欢弹奏这首曲子?
正当她疑惑时,侯衍已经开始弹起钢琴,而且是爵士快版的。
“安可,Eric!”舞台底下哨声连连,侯衍于是弹得更加卖力。
“老板怎么会有这种举动?”薛海蕾靠在吧台边,不解的问酒保。
“妳是说来这里弹琴?”吧台内的酒保边擦杯子边问。
她点头。
“他经常来啊!”酒保见怪不怪。“他只要一有空,就会来此担任钢琴手,而且每次都会弹这一首,我们都习惯了。”
“他经常弹这首曲子?”薛海蕾又一次愣住。
“是啊!”酒保自动自发的再递给她一杯酒。“他每次必弹这首曲子,我们所有人都在猜,这首曲子一定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不然他不会每一次都弹。”
酒保像没事一样地和她谈论着八卦,而薛海蕾只能木然着脸,呆看离她五公尺远的侯衍。
他弹得很快乐,整个人彷佛沉浸在什么美好回忆般的雀跃不已。生动的表情,不仅他自己快乐,连带也牵动着周遭的人和他一起分享高亢的情绪,随着最后一串的连音落下,口哨声跟着响起,气氛顿时沸腾到顶点。
“谢谢。”待四周稍稍安静,侯衍又拿起麦克风,对着在场所有人眨眼。
“下面这首曲子,我要献给记忆中最重要的人,但愿她能跟我心灵相通,了解我的心意。”接着,他把目光转向薛海蕾这边,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