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楚秋晓没料到唐节华真有心悔改,还一副说到做到的样子,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诚意?她哪知道怎么样的表现才算有诚意啊?
不过若是以她的标准来说,如果唐节华以后不再行为不检,也不跑花街酒楼找女人,月兑离采花蜂的行列,就算是有诚意了吧?
但……这样的证明方法,少说也得花上一年半载吧?
若是她开出这样的条件,她岂不是要白白跟他耗上一年吗?
不不不,说什么都不行!她可不想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
“我看,你若真有意的话,就上山清修三个月吧!”
想来想去,楚秋晓觉得这个主意最好,待在那种没鱼没肉又没酒没女人的地方,以唐节华的个性,肯定不到三天就举手投降,更别提撑过三个月!
如果他真的捱过三个月,那她就暂且信他一回也无妨;毕竟唐节华生来就不是个当和尚的料,又自小养尊处优,能过完三个月的和尚生活,也算诚意十足吧!
“清修三个月,楚小姐就肯相信我的诚意吗?”唐节华眼眸一亮、灿若星子,直勾勾地盯着楚秋晓,这回并没有引诱之意,倒添了几分诚心。
毕竟名声难求,若是三个月的和尚生涯可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唐节华只能说自己是占尽了便宜啊!
咧开唇,唐节华如释重负地重展笑容。
“成!在下这就上山清修三个月,回来后还望楚小姐接纳在下的一片诚心。”
第四章
天未亮,诵经声就已传出庙外。在例行的早课完毕之后,唐节华与庙内的师父、小徒弟们分开回房,在借宿的房内抄写着经文。
一日两餐,除了素菜清汤,清修之地自然是无酒无肉,对于奢华惯了的唐节华来说,无疑是种艰困的磨练;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苦撑了下来,甚至一待就半个多月,渐渐地开始有模有样的像个普通和尚。
若非今天有访客,恐怕他还是依例抄写着他的经文吧!
“司空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上山的?要走这一趟可不容易吧?”唐节华笑着将多日不见的友人迎入房内,铺上两张草编垫子席地而坐,然后再倒来两杯清茶,才跟着坐下来。
司空瑞啜了口茶,没先回答唐节华的问题,倒是抬眼往四周梭巡,只见房内挂的既非情诗、更非美人图,而是满墙的经文,甚至飘着庙里特有的檀香味,再无半点唐节华身上经常沾染的酒气,而唐节华的衣物上还短少了平日一定会染上的各式胭脂香味;这种种改变着实教他感到满心惊讶。
原本听说唐节华要上山清修,大家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环境与他太过格格不入,因此大伙儿还带笑打赌,说他撑不过三日,没想到……
唐节华变得可真多呀!
他的态度不仅由自傲自负变得正经严谨,甚至连气质都与前些时候相差极大,不再带有公子哥儿流里流气的味道,此刻的唐节华看起来就像个道地的官爷,规规矩炬、一脸认真,那张俊美的容貌更添英气,原先几分柔柔的脂粉气再也不见踪影。
看着好友的变化,司空瑞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是打心底为唐节华的变化而感到佩服,毕竟脾气与个性,可是人最难改变的习惯哪!
“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司空瑞打量着唐节华一脸平稳的粲笑,少了分傲气、多了点内敛后,唐节华似乎更加吸引人了。
事实上,大家是赌唐节华一定会偷带酒进来,所以派他来探采情况,不过看这样子……这些泄气话是用不着说出口了。
“看我?”唐节华扯出笑意,将身子往前倾了些,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悄声道:“司空兄,你向来不擅扯谎,我想今天你会来,应该是大伙儿让你来瞧瞧,看我到底是带了酒还是带了肉上山吧?”
他们那群至交的心里想些什么,他唐节华会不清楚吗?
平时大伙儿打闹笑惯了,时常带头玩乐的他却突然不见踪影,还上山清修,想必一定惹来莫大的惊呼吧!
“老实说,的确是这样。”司空瑞知道瞒不过好友,索性招认,“不过比起他们的打探跟猜测,我比较讶异的是你的转变。瞧你现在一副活得中规中炬的模样,跟以前那副公子的调性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若不是你刚才开口唤我,只怕我要以为自己撞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幻化成你的外貌出来骗人了!”
“这里是佛门净地,我可以保证我不是个假货。”唐节华摇摇头,“叫你来探我该不是小莲妹子的主意吧?若我没在清修,也好早些通报楚家小姐,叫她早早拒绝我!”他知道大家都对他上山一事感到不以为然,更不看好他的自省,所以会有什么样的闲言闲语他多少也猜想得到。
“这……”司空瑞忍不住要怀疑起唐节华清修时是否练会了读心术,怎么连连猜中他心里的事?
“司空兄,你也用不着隐瞒了,反正我上山时已经惹来不少闲言闲语,不差小莲妹子这几句。”初时说他装模作样的大有人在,相较之下,司空莲的用意倒还简单易了解的多。
“反正依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担心旁人窥探了。”司空瑞忍不住失笑,“倒是楚家千金,若知道你为了她上山清修,还变了个性子回去,想必会对你另眼看待吧!”
“倒也不全然是为了楚小姐。”唐节华捧起茶杯浅尝了口,才道:“我只是惦着自己过去应该负了不少人的心意,所以才来清修的。”
这些天来他连续不断的抄写经文,多少也是希望为自己过去无意间造成的小罪小孽弥补一点心意,多祈些福。而且,每日望着外边林野的一片青绿,他才发现,其实繁华之地并不是最美的地方,像这般干净的山林,倒比宫里和花街的热闹华美更加幽静引人,也更惹人驻足。
“你变得还真多啊!”司空瑞吐出一声轻叹,随即又苦笑几声,“都快不认得你了。”
“怎么会?我还是我啊!”唐节华摇摇头,除了心情,他倒不觉得自己有何转变。“等我清修完毕,再下山找大伙儿聚一聚吧……”半个多月不见,他倒惦记起与大家同聚的日子。
“当真要清修三个月才下山啊?也不想想自己是堂堂的兵部侍郎,朝廷的事哪能等你这么久?”
突如其来的熟悉娇声打断了唐节华的话,也令唐节华错愕的回头。
“楚……小姐?”唐节华的眼眸在见到站在门外的纤柔身影时傻住了。
楚秋晓怎么会来这里?
“不然还会是谁?”楚秋晓没好气地瞪了唐节华一眼,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讲,说这佛门净地不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出来闲逛,那她大白天的站在这边,除了她本人还会有谁呀?
“你不会是上山清修,少了酒跟女人以后,反而脑袋变得不清楚了吧?”楚秋晓的回话依然带着嘲讽之意,只是语气问明显少了几分敌意。
罢刚司空瑞与唐节华的谈话,她都“不小心”听光了,所以对于唐节华的改变,她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这……山路险阻,没想到楚小姐竟亲自来访,让在下有些讶异。”唐节华压根儿没料到楚秋晓会亲自上山探他,莫非她与司空莲一样,想着早早上山来看看情况,然后就可以把这个皇上亲赐的婚约给一口退回吗?
“楚小姐长途跋涉,还是进来稍作休息再说吧。”司空瑞说着,便起身往门边走去;毕竟楚秋晓是为了唐节华的事前来,哪有让个姑娘家站在门口说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