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白虹偶尔会念著这几句诗是吗?"单华音瞧著眼前的白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我想,娘一定很挂念单叔。"白露的脸上带著些许忧伤,"虽然她没说过什么,但是偶尔我会看见娘对著镜子发愣,或是听著雨声直到天明,每当这个时候,娘总会喃喃念著这几句诗。"
"还叫单叔?你该改口喊爹了吧?"单露忍不住插;嘴道:"不过,你一旦认祖归宗,姓氏也会跟著改,到时候咱们俩的名字不就会一样了?"
"我不能留著娘的姓吗?"白露转向单华音;"我可以留著娘的姓当纪念吗?"
"这个……"单华音苦笑了下,"有两个单露确实是挺伤脑筋的,让你留著原来的名字也好,毕竟这是你娘替你起的名字。
他年纪也大了,能够寻得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什么改姓不改姓、认祖归宗的礼仪就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单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击了下掌,"既然确定白露是你的女儿,那么和亲这事不就告吹了!"
"说的也是。"单华音伸手模了模白露的脸,宠溺地说道:"不过你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回府里,让为父的好好照顾你。"
"华音,你别傻了,白露就算住也住不了多久的。"单露泼了单华音一头冷水,"你忘了白露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她既然是你的女儿,就等於手中握著一道免死金牌,就算是皇叔也不能多加干涉什么了,那她想要与心仪的对象成亲,还不容易吗?所以你还是赶紧替她准备嫁妆比较实际吧!"
"单露!"白露羞红了脸,她都还没想到这些哪!
能找到亲爹,她当然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便用不著接受皇上的安排,但那也不代表她爹一定会答应她与柳之秋的婚事啊!
"这……唉!女大当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经单露这么一提醒,单华音脸上不由得露出惋惜的表情,"为父的原本还想好好补偿你,多跟你聊聊的。"没想到女儿才刚认了爹,就要嫁出门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寂寞。
"话说回来,你心仪的人到底是谁?"单露好奇地问道。
"他……"白露瞥了单华音一眼,"呃,爹……我……"说实在的,她还叫得不是很习惯呢!
单华音一听见白露对他的称呼,只觉得霎时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他模模她的头,"没关系,你说吧。"
一得到了单华音的允诺,白露立刻开心地道:"他姓柳,名叫之秋。"
"柳之秋?"听见这个名字,单华音与单露脸上皆是不敢置信。"你是指今年殿试第三的探花郎、皇上身边那个柳舍人?"
"你要劫人?"夏无采冷眼瞧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好友柳之秋,声音里除了淡漠,还有几分不确定。
"是的。"柳之秋很肯定地点头,"皇上已经将白露送到贞亲王府,倘若我无法救她出来,那么等到贞亲王选定迎娶白露的日子,皇上圣旨一下,事情便难以挽回了"
今天他自宫里回到将军府后,才知道皇上派来的人是故意挑在他与夏无采入宫之后才带走白露的,所以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虽然还没听到贞亲王府传来大婚的消息,但是白露既已被关人贞亲王府,一时之间必难月兑身,而他与王府的人又不甚熟识,就算想找藉口混进去找白露都难。
所以再三思量之后,柳之秋只能想到劫走白露这个办法。
辟位,他可以不要,但是约好要让白躇幸福的承诺,他却不能打破。
"但是,就算你劫走了白露,你家中的双亲又该如何?倘若皇上怪罪下来,最先遭殃的可是你的爹娘。"夏无采实在不认为柳之秋会放任双亲被皇上责罚。
"我会连夜将白露送出城藏起来,然后回家中接走爹娘,等王府里发现白露不见而上禀皇上,然后皇上再派人来寻,我想那时我们应该已经远离京城了。"关于这点,柳之秋也早就考虑过了。
"令堂会答应吗?我记得柳江客栈是她的命根子,她恐怕不会轻易妥协。"夏无采与柳家的人虽然不熟,却也没生疏到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地步。
"我会先回家里向娘亲禀报此事……"柳之秋眼神一黯,"不孝如我,累及双亲,娘应该会很生气吧。"
"说不定她会跟你站在同一边。"夏无采摇摇头,"你不是提过,说你娘挺喜欢白露的,甚至希望你们俩成亲?就凭著这一点,我想也许她不会反对,还会大力支持。"柳之秋是何香的独子,对她来说,儿子的幸福应该比皇上的圣旨来得重要才是。
"希望如此。"柳之秋苦笑道。
"出了城后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你要回乡避难,到时候皇上要寻你就太容易了。"
"我打算往南方去,那儿人多易谋生,皇上若想从中寻人,也不是件易事。"柳之秋早已打算好了。
夏无采耸耸肩,应道:"你倒是考虑得挺周详的,不过,你受的伤还没完全康复,禁得起长途跋涉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柳之秋抚著胸口,层层捆绑的布条是让他与白露由朋友变成情人的契机,那电是至今最令他难以忘怀的一夜。
夏无采没有再多说,既然柳之秋都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静默半晌,夏无采才幽幽也问:"那么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夕阳余晖褪去,徒留几许红云点缀天边,只是没多久,天色便由亮转暗。
银月高悬,大地一片静谧……
一抹纤弱的身影溜出了贞亲王府,穿过小巷来到街角的马车旁。
"白露!"柳之秋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一见到白露出现,他立刻将她扶上马车。
"之秋!"白露惊喜地拉住他,"真的是你!我还以为那个不讲理的皇帝会把你关起来,幸好你没事!"
今儿个下午,原本她打算禀明爹亲单华音,让她回将军府去找柳之秋说明事情的经过,但又怕柳之秋已经被皇上找藉口关了起来,所以便央求单华音先入宫探探情况。没想到单华音才踏出王府大门,下一刻夏无采就潜入了王府,出现在她的房门外,并留下一封柳之秋要转交给她的信。柳之秋信里只写著要她在午时想办法溜到王府外头寻他,也没写清楚是为了什么。
但她心想既然他平安无事,她也用不著太担心,所以对於这场午夜的幽会,她只当是与情人相见,心情是轻松而兴奋的,与柳之秋的紧张情绪自是不同。
"你还好吗?"柳之秋担心地查看著白露身上是否有受伤,"贞亲王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原本他还担心贞亲王会为难她,或是将她关起来,但根据夏无采送信回来后的说法,贞亲王对她似乎十分礼遇,不但没关住她还让她在府中任意行走。
情况如此诡异,真让人不知道贞亲王究竟是因为有心娶白露所以对她放纵,或是压根儿不在意她。
"先别担心我了,你呢?皇上真的没为难你吗?"
白露一直等到晚上,单华音都没从宫里回来,单露又回去了,她一个人留在王府里,根本无从得知柳之秋的消息,所以一收到夏无采送来的信,她便迫不苗及待地期盼著午时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