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事其实河虚曾经暗中调查过,所以也知道了夏父对儿子的不重视及严厉责罚;因此,当初接下师父一职,他立刻以教导为名,将夏无采带离夏家,为的就是在外地训练他、开导他。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治愈无采的心,让他活得像人一点,可惜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无采的生活还是一样毫无光彩,有的只是武状元这个虚名,对他的感情却毫无帮助。
但是今天,他总算等到无采愿意承认自己以外的家人了,这可是件喜事啊!
“我?”夏无采微愣。“我没说过我喜欢二公主。”
事实上,他连喜欢的定义为何都不知道。
“但是你希望二公主当你的家人吧?”河虚反问。
“嗯。”夏无采点点头,“我是如此认为。”
因为见不到二公主他会感到寂寞,所以他希望二公主像家人一样永远陪伴他,就只是如此而已。
这样……就算是喜欢了吗?那他也喜欢河虚师父啊!
“那不就得了?你喜欢跟师父一起游山玩水,到处增广见闻吧?”河虚对这点可是颇有自信的。
“嗯。”这点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幸好师父没猜错。”河虚松了口气;他原本还以为无采会傻到连自个儿的心意都分不出来,现在看起来,无采还是有救的嘛!
“我喜欢跟师父以及二公主相处,但是……”夏无采蹙了下眉头,“你们俩对我来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
“那是当然的,师父是个大男人。”河虚失笑。“需要你多加呵护的人是你的二公主,你懂了吗?无采。”
“但是她……”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惹二公主生气。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原因为何。
“二公主一直跟你吵架是吧?”
河虚明白,要让夏无采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二公主确实需要点时间,但是也不是没有更快的办法……
“师父早就知道了?”应该是二公主同师父说过了什么吧!
“师父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二公主对我说了不少事情。”
河虚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是很乐意动用这个下下之策,不过他记得古往今来,要想让小俩口的爱情进展顺利,好像总少不了“几分刺激”。
只是,倘若充当第三者的人便是自己,那最不好过的人便是自个儿了!
“师父是说过。”而且师父还未告诉他,到底二公主都说了些什么。
河虚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夏无采,决定还是要动用那个下下之策——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二公主她说……”
第八章
“河——虚——师——父!你怎么对无采乱说话啊?说什么我喜欢你,你根本是在胡说嘛!害我这两天根本不敢回房了。”
城内某间酒楼的一隅,河虚与扮成穆郡王的单季幽正坐在靠窗的位子谈话。
“为什么不敢回房?害怕三更半夜时,无采爬上你的床凶你?”河虚替自己斟满第三杯温酒,脸上净是心满意足的表情,像是将二公主的烦恼当成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
前两天河虚为了刺激夏无采,好让他尝尝什么叫嫉妒的滋味,也想让夏无采知道他的内心其实真的很在意二公主,所以才故意说出“二公主喜欢的人其实是师父我”这样的话来。
“河虚师父,你是真的想帮我和无采还是在玩?”她真是越来越怀疑河虚师父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了。
“我当然是真心想帮你们。”河虚喝光了第二瓶酒,又挥手招来店小二替他们再热两壶。
“既然是真的想帮忙,为什么要说我喜欢的人是师父?”
河虚泰然自若地继续着温酒。“这是为了刺激无采,让他知道他很在乎你,而且已到了失去你他会受不了的程度。”
“可是无采他……很迟钝。”
单季幽实在很担心夏无采会不会把河虚的话当真,然后就真的干脆放弃自己。
毕竟,要与夏无采争妻子的人,是他最尊敬的师父河虚啊!
“就是因为他迟钝,所以我才用了激将法。”河虚续道:“兵法有云:‘攻心为上’。”
“兵法和感情沾不上边吧?”
单季幽趴在桌子上,目光往外望去,眼前热闹的大街原本是她扮成穆郡王时最爱去的地方,但如今,她的脑海里却只挂念着她那个未有夫妻之实的驸马。
“无采得和我争夺你的心,这与打仗是相同的,不是吗?”河虚笑着反驳。
“那可糟了,师父您可是个强敌哪!”二公主叹了口气,“徒儿怎么可能赢得过师父?”
“你没听过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这句话吗?”河虚感觉自己像在教书一样。
“我是怕无采会兵败如山倒。”她知道要比耍心机,夏无采是绝对胜不过河虚的。
“有什么关系?没听过骄兵必败吗?”河虚笑嘻嘻地应道:“就算第一仗打输了,我相信无采为了你一定会很快地反扑。”
而且,二公主本身就是站在夏无采那边的;所以,事实上打从一开始,他这个师父就是注定要败北的那一方。
“说得没错。”
闻言,单季幽很快地招来店小二,并丢了锭银两给他结帐,然后便拖着河虚往皇宫走去。
“穆郡王,‘你’打算上哪里去?”虽然皇宫就在眼前,河虚却仍是开口询问。
“让你当个骄兵啊!”单季幽得意地笑道:“今儿个父王为七夕设宴,宫内备了不少上好的美酒招待贵客喔!河虚师父不想品尝几口吗?”
“可你带着我前往,岂不是惹人非议?”
“没关系!我相信依师父的功夫,要越过城墙应当不难吧?我会先进宫等你的。至于我没找无采作伴的原因嘛……放心!我会先向父王和母后哭诉,说无采欺负我,所以本公主不想与他同行。”
说罢,单季幽便将河虚引到少人经过的城墙边。
“穆郡王,‘你’还真是会折腾人。”河虚望着高耸的城墙,虽然不是越不过去,可也没那么容易啊!
“师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爱徒嘛!”
单季幽笑了笑,而后便很快地挥手离去。
“唉!真要翻墙啊?真是为难我这身老骨头了。”
河虚半开玩笑地喃喃自语着,接着他的目光往周遭一扫,趁着四下无人,他以轻快的脚步踩踏着城墙上微突的石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了皇宫……
夏无采独自进了宫。
原本应该与单季幽同行的他,因为找不到她而作罢。
其实他并不想进宫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心情赴宴,可是一想到这个宴会是皇上所设,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参加了。
但是他的心里,却始终惦记着那日河虚师父对他说过的话——
二公主喜欢的人其实是师父我!
这便是令他感到难受的原因。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有与师父起争执的一天,原以为他的家人应该会和谐地与他生活在一起,就如同其他人的家庭一般。
唉!他终究还是无法拥有一个家吗?
他的妻子决定抛下他跟着待他如亲生儿子的师父,而他,依然是狐独一人。
在不知不觉中来到池边,夏无采望着倒映出灯火烛光的湖面,脸上的表情带有几分哀戚。
他终究还是夏家的孩子吧!
当初父亲严格的训练他,其实只为了一个很简单的原因……
案亲认为他并非夏家的孩子,而是母亲和宫父相恋而生下来的私生子。
也就是说,父亲认为他其实是文状元宫子齐同父异母的兄弟。
案亲的想法从何而来他并不知道,但母亲早死,所以这一切全成了不可解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