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楼楚依刚生了女儿,如果温仲熙没有好好帮忙照顾,一定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后悔莫及的。
而他不想再看见那样的事情发生。
悲剧发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已经够了,他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害得儿子发生同样的事情。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至交好友,又要如何向克莉丝汀交代?
是夜,医院歇息得早,在九点钟的夜里,白天鼎沸的人声已不复闻。
电视机虽然是开着的,但雷法却无心去看。
独自望着窗外的月亮,那皎洁的月色与黄澄的月晕,让雷法想起克莉丝汀的漂亮金发。
黑夜似乎有种削弱人心坚强气势的魔力,令雷法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脸上也多了抹怆然。
突然,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跟着,房门被推开了。
“先生。”是温仲熙。
“你睡了吗?”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和食物,以及一些日常生活必需品,温仲熙悄步踏人病房。
“仲熙,都这么晚了,不待在家里陪楚依和庭蕾,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雷法转过头,看见是温仲熙,心里是喜忧参半。
虽然高兴温仲熙惦着他这个不负责的父亲,但另一方面,他也担心楼楚依和温庭蕾无人照顾。
毕竟楼楚依还那么年轻,要她独自照顾温庭蕾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婴儿,是很辛苦的事。
“先生,你就别再逞强了,医院里的伙食一定不对你的胃吧?”温仲熙扬了扬手里的便当盒笑道:“我带了你爱吃的粥来。”
雷法轻叹了口气,对于温仲熙的坚持,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温仲熙在某些地方和自己还挺像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访客时间已经过了。”
“我在停车场碰上汪医生,是他带我进来的。”温仲熙放下手里的点心,端着热汤走近病床,“来,这是你喜欢的鱼汤,有点烫,要慢点喝。”
“楚依呢?她们吃过晚饭没有?”雷法担心地问道。
“庭蕾已经睡着了,楚依担心你一个人在医院会不方便,所以我就跟她商量,晚上让我来陪你。”
温仲熙在床边坐下:吹凉了汤便往雷法嘴里送。
“你也真是的,楚依是个女孩子,庭蕾又需要人帮忙照顾,做父亲的应该好好待在家里才对。”雷法边喝着鲜鱼汤边抱怨。
“先生,这是你的经验谈吧?”温仲熙瞧着雷法一脸的慨叹,“放心,楚依也很担心你,所以我们不会为此吵架的。”
“可是楚依才二十来岁,普通女孩这个年纪都还在玩乐,不像她已经嫁为人妇,已经是个母亲,所以她的精神压力会比一般女孩大多了,你要好好注意她才是。”雷法细细叮嘱着,就怕温仲熙这个没经验的家伙和楼楚依为此闹翻了。
“放心,楚依最近接了一批插图,白天要照顾庭蕾所以不可能工作,要到晚上庭蕾睡着了,她才能专心画图,所以我在旁边反倒会打扰到她。”温仲熙继续他喂汤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不管如何,你记得明天早上一定得回家陪陪她。”雷法说着,声音淡了下来,“别让她像克莉丝汀一样感到寂寞。”
“我知道。”喂完了汤,温仲熙替雷法盖好被子,催着他休息。
“才几点钟而已,这么早睡什么觉?”雷法蹙起眉头,“咱们来聊聊好了,反正你平常也没那么早睡。”
“先生,你是个重伤病患,请稍微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吗?”温仲熙不赞同地驳回这个提议,“早点休息,不然这半年你就吃医院的伙食吧,我不会再带点心来给你的。”
温仲熙知道自己的厨艺颇受雷法欣赏,所以雷法常会三不五时地带他到处研究美食,也因此让他学会了各式料理。
所以拿食物来要挟雷法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法,再不行,他就叫楼楚依别抱温庭蕾来探望雷法。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哕唆啊你!”雷法不情愿地合眸休息,嘴巴却没闲着,“话说回来,咱们很久没去法国了,等庭蕾年纪再大一点,带她一起到法国去玩吧!”
“先生,你是想去那家有美味法式料理和热情女侍的餐厅吗?”温仲熙跟着雷法走过许多国家,所以也大略知道雷法的喜好。
“你不觉得那家餐厅的主菜很棒吗?”
“先生,你是想去找找看那位女侍还在不在吧?”温仲熙无奈地叹道。
雷法确实是个好人,但是他也是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他总是在旅游时到处留情,而且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
说不定除了他以外,世界上还有许多雷家的孩子也不—定。
可是为什么雷法却从未让任何女人憎恨?
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女人上雷家吵闹不休。
“我说仲熙,恋爱是人生一大乐事,坠人情海的瞬间会使人感到精神饱满,仿佛回到年轻时代,尤其是像我这样的老头,更需要爱情的滋润。”雷法滔滔不绝地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不过脚踏两条船是要不得的作法,一个绅士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在对待恋人时,必须是全心全意的,这样才能为对方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怪不得从来没有女人向你抱怨。”温仲熙这下可明白了。两厢情愿的爱恋,如何会造就半点的后悔?
也怪不得雷法总是在情场上获得胜利,只除了他的母亲克莉丝汀·欧玛。
所以雷法才会如此惦记着克莉丝汀吧!
人的忍耐是有底限的。不论忍耐的起因是什么,在压力得不到适当的管道发泄时,只能不断的累积。
当这份压力累积到极限,那么爆发出来的时候,将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不要,我再也受不了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要再忍耐下去了!”楼楚依的尖叫声在客厅爆开来。
小小的温庭蕾原本窝在沙发上独自玩耍,如今却因为楼楚依的尖叫声而受到惊吓,开始放声哭泣。
“楚依,你吓到庭蕾了。”温仲熙连忙抱起温庭蕾,轻声低语地哄着她。
“庭蕾、庭蕾,你只顾到庭蕾,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楼楚依睁着酸涩的眼,不争气的泪水开始往下直掉。
最近几个月,曲于温仲熙得每天跑医院看顾雷法,有时甚至连续几天都没法回家,所以她一直是单独在家。
但是温庭蕾又是个亟须人照料的婴儿,她一个人除了要负责做家事,照顾温庭蕾以外,半夜还得画图,几乎是一天当成两天在用。
罢开始,她还可以很轻松地让温仲熙去医院照顾雷法;但是长期下来,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连续几日的体力透支和睡眠不足,已经使她感到烦忧与焦躁不安。
慢慢地,她开始向温仲熙抱怨,偶尔连温庭蕾大声哭喊,都会使她心烦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梦想中甜蜜的新婚夫妻生活,如今只剩下极度的不安与彷徨。她是不是真的太早结婚了?
当初就是因为与温仲熙的感情进展得太过平顺,致使她忽略了日后的现实问题,而今——
“麻烦你照顾一下庭蕾,我想休息一下。”楼楚依说罢,没再多看温仲熙父女一眼,便直奔上楼回房。
“楚依……”
温仲熙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事情果真如雷法当初预测的一样。
他对待楚依,确实是太过严苛了。
要她一个人负起养育小婴儿的责任,的确不是为人父应该有的行为。但是雷法又需要有人陪伴在旁。
他该怎么办?
想了想,温仲熙还是只能回到二楼找楼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