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叹了口气,她转而从戚府上下所有人想起,突地灵光一闪,一个人影蓦地出现,猛然触动往事,想起了……
“哼,说的好听!你不重,外头的人可重;你不在乎,娘在乎得紧,祖先颜面不得不顾,你要真娶了她,怕是坏了咱们家的门面,何况谁知晓她身家是否清清白白的,说不定正是哪个野女人的孽种,明明白白就是个狐狸精!”
“哇,你眼可真尖,怎知璃儿就是只狐狸呢?”
是了是了,那程子戚少瑛带回来的乡村野妇教她看不上眼,便出言相讥,没想到那女人竟重重地点了头,笑语承认。
细想想,自她进府后,不如意的事倒是一桩接着一桩,弄的全府上下没个安宁,先是方水莲无故失踪,喜事成了丧事,如今后院家畜又死伤甚多,不是死无全尸就是断了膀子、双足,近来甚至越发猖狂,有与日俱增之势。
当日,她还以为那女人是过于天真,不晓得这是讽骂之词,还傻愣愣地嘻笑答应,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无心骂语竟一语成谶,那叫璃儿的女人真是道道地地的狐媚子、妖魅怪呀!
原来,这一切的原由,全出在北苑的“那人”身上……转着茶盏的手直发颤,体认此等事实真相,崔秀玉早是吓的不知所措,两眼圆睁,面若雪色,唇白齿颤,只是呆磕磕的发怔,浑然无所觉。
“啊!”惊叫声,直至滚热的茶水烫着了手,崔秀玉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惹的老总管以为是发生了啥大事,急匆匆地自门外探头询问。
思绪几经百转,尚是处于惊骇之中,崔秀玉一脸迷茫,满面紫胀,额间还有几滴汗珠子滚滚落下,看了急奔进门的老总管一眼,随口应了声“没事”,也不及详说,拔腿就往南苑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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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媳妇儿呀……”崔秀玉来到雕花门前,也不敲门,仅是扯开喉咙大喊,装似平稳的声调仍是透出颤音急促。
没半刻,喀啦一声,门扉教人推开,露出一张绝艳的面容。
前来迎门的苏嬛嬛一见崔秀玉面色有异,半青半白,不知何事,遂弯身斟茶,忙递给了出去,款款笑道:“娘,快进来喝口茶罢!瞧您急的……”
“唉,凉茶一入喉,可舒坦了。”接过茶水,也不顾什么,即一口饮尽,满脸心足快意。
“娘,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要找嬛嬛缓差人来遣便是,何需亲身来寻,这样嬛嬛怎好过意的去?”笑眼眯眯,苏嬛嬛提袖倒满茶水,忙捧上,陪笑问道。
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崔秀玉立刻上前轻开门扉,像是在确定什么似的,往着外头探上一探。
见了这般,苏嬛嬛不由得蹙起眉来,满脸狐疑地看着婆婆诡谲的举止。
好一会儿,待查探清楚,放下心,露出了稍是放松的神色,崔秀玉一面将房门掩了,自个儿又是坐了回来,呷了口茶,这才缓缓地道:“这事儿不好让外人知晓,自是娘亲身来探。”
见她故做神秘,苏嬛嬛一下也着了慌,忙问:“娘,究是发生了啥事,何需如此谨慎?”
“嬛嬛呀,娘问你,自你嫁进府后,可曾发生啥诡异怪奇之事?”挨过身子,崔秀玉小声地问。
“嗯……这倒没有,娘怎会这么问呢?”
“哎唷,你不知晓,不瞒你说,娘今晨去了趟寒山寺祈福,烧了香,拜完佛,本是要下山回府的,怎知就被位老和尚给拦住,还说咱府里有妖孽作祟,你说吓不吓人呐?”
呵,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嬛嬛掩嘴笑道:“娘,您甭忧心,或许是那老和尚胡说,无非是您想添些香油钱,不过就是个鬼怪之说、无稽之谈罢了。”
“唉,错了错了!你有所不知,就算是老和尚故意以此讹言误我,我又岂会听不出,最教人邪门的是,实乃他说得句句属实,一字不差呀!”
“啊,当真如此神准?那老和尚究竟是说了什么?”苏嬛嬛亦是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差点就溢了出来。
“白光罩顶,妖气绕身,常见血光,难月兑孝丧。你说,这奇也不奇?”崔秀玉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她,不时抚着胸口,神色更是焦急慌乱。
如此一听,苏嬛嬛也不得不信了,原以为崔秀玉是年老妇人,其心难免多变,虽平日威严有余,可亦是有着妇人习性,尽信些光怪陆离之事,而现下听她娓娓述道,自个儿也不由得心底发寒,信以为真了。
她是知晓府内出了许多事,包括上任少夫人方水莲的意外身亡,正因如此,她亦才能入主戚家,成了名正言顺的少夫人,话说回来,若府内真有妖孽作祟,她之有着今日的一切,合该托它的福,得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她很是清楚明白,她之所能如此富贵,虽是亏了那畜牲的无心插柳,让她拾得了机会,当上了每位苏州姑娘都想攀上的戚少夫人,若然妖孽的动机是毁了戚府,难保日后对她无害。
“娘,那您可知晓妖孽在哪儿?咱们必要揪它出来,绝不能放任害人了。”打定主意,苏嬛嬛重重地拍了桌子,突地激昂起来。
“这妖呀……你过来,”她一把挽过苏嬛嬛的肩头,凑在耳边细声道:“我怀疑……这妖孽就住在北苑,就是那叫‘璃儿’的狐媚子。”这是她百般思量后得出的结论,绝对不会错的。
唉唷唷,原来就是她呀?苏嬛嬛不由惊呼了声,双眉打成麻花结,表面装作愕然,暗地却是拍掌叫好。
“娘,您可有证据证明?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她哎哎几句,爱娇地歪了歪头,一脸狐疑。
“哼!这种事我又岂敢胡乱说嘴?你细想想,以人之态,她的容貌身姿不似凡人,要论是仙人,又没那般圣洁优雅,尚是牵强,这等容貌媚气,倒像是山精野怪。”崔秀玉到底是有些年纪的人,见多识广,说得头头是道,料准世上绝无此等尤物,以色敝人,可是妖精的通天本领。
“哎唷喂,原来就是个妖精,莫怪嬛嬛怎么瞧就是怎么怪,这么好模样儿,天天扮得像是名病西施似的,妖妖娇娇,故做媚态,那一双秋水般的杏眼还不时地来往撩拨人,男人一见都活了心,莫说夫君迷了心窍,就连嬛嬛瞧了都不免失神……娘,你知么?前些日子嬛嬛本想说好歹姊妹一场,入苑关心关心,问个安、嘘暖一番的,谁知她眼高过于顶,不理人也就罢了,还发狠呢!”
崔秀玉闷哼了声,眉一挑,带有一点轻视的意味儿。
说过了头,一见形势不妙,苏嬛嬛抿抿唇,佯装啥都不知,讨好地说:
“她以为天天做这轻狂样,干的好事,打量谁不知道?幸好娘眼尖心细,才将这妖孽给揪了出来,可救了咱们府理内外百条人命呐!”说到关头,她特意顿了下,掩住嘴,拿眼瞄了瞄,唯诺道:“不过,说实在的,娘呀,既是知道她就是那该死的妖精,咱们该是怎么着?总要想个法子,好对付对付呀!”
几顶高帽盖了上去,谁不欢喜?唇角不觉溢出笑意,眼睫掀了掀,崔秀玉拿眼直瞅着她,上上下下细细打着了回,瞬而更变脸色,一面吃茶,一面道:
“唉,发现的突然,能有什么主意?现儿我来,便是要与你商讨此事。”放下茶盏,拿眼轻瞥,“你呢,又有啥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