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甭再等了,还是养好身子要紧。”眼内见此情景,粉儿是担心焦急,再这么下去,不是饿坏身子,就是闷出一身病来,她看了也是心疼呀!
“他不来,养好身子又有何用……”神色昏沉,璃儿艰难地掀了掀唇,想起了戚少瑛,内心又是一阵刺疼。
瞧她如此拗执,粉儿紧拧秀眉,兀自摇头,亦是没辄。
自开始她便跟在姑娘身边,素来即知姑娘的性情,时常笑颜盈盈,从没像现刻这样无事闷坐,不是愁眉,就是闷声不语,甚至弄得房内一片昏沉,若没她在身旁跟着打理着,恐怕北苑真成了废园。
已是冠上了个“狐媚子”的胡言,可不能再加个“狐窟”罢?!
“话不是这么说,就算不为少爷,姑娘还是得为自个儿的身子着想,命总是要顾的。”姑娘的这点心事,她又怎会不明白,只为了个负心郎就此亏待了自己,怎么想都是不值得。
帘内人儿默然无语,静了半晌,也不答话。
见她不听,粉儿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宽慰,看着案上已然冷凉的饭菜,摇摇头,只得由她独躺,亦不去理睬她,模模鼻,待整顿好一切后,便自顾回房睡觉去了。
门扉被轻轻推上,璃儿便直起身子,帘一拨,下了床来。
踏着果足,她踱到桌前,看着案上一道道的膳食,菜叶泛紫、米饭焦黄,往着茶樽内里一看,合该清澈芳香的茶水里竟混着几许残渣,她讽刺一笑,拿起来便一饮而尽,随手直往后抛去。
“喀啦”一声碎响,她像发了疯似,直奔出房外,就这么凑巧地,一阵巨雷划破天际,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哗啦哗啦地下起雨来。
仰首于天,任由大雨倾泄,啪哒啪哒的打在脸上,滴滴雨点滑落脸庞,已分不清是雨是泪。
乌云密布,响雷频频,浓密的天幕照得日月无影,她不顾苍苔露冷,直直走向后院,眸子幻成斜睨银亮,狞起一抹笑,拖着罗纱长裙,于泥泞的地面行曳成一条长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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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清早,天还不甚亮,仅是微微露出鱼肚白,苏嬛嬛即起了个大早,移至花厅来向崔秀玉请安。
款动莲步,扭腰摆臀,她打扮的妖娆妩媚,体格风骚,面含春意,一双单凤杏眼不住打量着堂上的婆婆,至到跟前,微一欠身,答礼道:
“娘,嬛嬛来向您请安了。”
抬眼撇了下,见是儿媳妇,庄严的面容有着笑意,崔秀玉朝她点点头,摆手道:“亏你有心,坐下罢!”
“昨夜风大雨大,您老人家睡得可否安稳?”移步落座,苏嬛嬛见婆婆面色红润,粉面含春威而不露,观之和气,尚是可亲,不由斗胆主动发问,算是给个好印像。
“尚行,那你呢?少瑛对你是否还好?”
想起了戚少瑛,苏嬛嬛不禁揪起了眉,半敛星眸,幽幽苦笑道:“娘,请您放心,夫君对嬛嬛是疼爱有加。”
“既是如此,你又怎愁眉不展的?”
“娘……”提到这上头,心里受委屈,苏嬛嬛轻唤了声,眼圈儿一红,即抽抽噎噎地啜泣起来。
“好端端的,怎哭了呢?”被她哭的莫名奇妙,崔秀玉略是怔愣,亦是着了慌,蹙起眉头,很是不解。
“夫君……他……心里有人了……”
“哎,怎么,你连这也知了?!”原来这两夫妻都好到这上头来了,连这种事都让她给知晓,看来,这门亲是没定错。崔秀玉呷了口茶,心头的大石稍是放下,顿觉轻松不少。
苏嬛嬛点点头,频频拿袖拭泪。
“甭哭,哪个男人没三妻四妾的,况你还是咱们戚府名正言顺的少夫人,就为了个野女人你就多伤心,只怕你要伤感个没完没了,不值得的!”
“娘,嬛嬛不是为着夫君心里的人伤心,而是替着夫君难过呀!”
崔秀玉听了,倒吃了一惊,忙问:“少瑛是怎么了,你好生道个明白,怎说是为了他伤心呢?”
“娘,您想想,一个男人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是多么为难,夫君本是有着一位红粉知己,如今又娶了嬛嬛,纵前情已逝,依着夫君重诺的性情,又怎会背弃先前施予另一女子的誓言,在这两难之下,见夫君难受,嬛嬛心底哪是好过的去?
再者,倘若那女子亦是重情重义便罢,万一是个无理取闹,亦或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依此霸着夫君,施些馋言魅惑,更让夫君难以舍离,虽嬛嬛目前是为夫君名副其实的妻子,可不知哪日,便落得下堂妻,让那妖媚子、狐魅怪得逞……娘,同是为人妻者,这点儿苦楚,您该是明白清楚罢?”
说来道去,她还不是为着自个儿的戚家少夫人地位着想。听出头绪,崔秀玉在心底冷笑了声,对着眼前的新媳妇,有着几分防备。
“哼,我当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过是这个,你说的我都清楚,你不必怨这个、愁那个的,放心,绝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小啜了口茶,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转转茶盖,安稳放下。
她绝不会让北苑那野女人有机会窜出头来,更不会让眼前的苏嬛嬛爬上头顶,只要她还有口气的一天,整个戚家就得凭她号令。
“娘,您别误会,嬛嬛亦是为了咱们戚家着想,不得不防呀!”知是被瞧得心思,苏嬛嬛是又急又愧,登时紫胀面皮,双腿一曲,便挨着座椅跪下,含泪泣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娘您可细想个明白仔细。”
瞧她说的这般认真,倾头一想,好似还真有几分道理。
“哎,那你想怎么着?”
停了哭泣,苏嬛嬛揪着帕子,轻轻拭去眼下泪痕,一双桃花似的凤眼瞄呀瞄的,见是没人,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努动朱唇,细声道:
“娘,嬛嬛认为,既是如此,不如就让那女人自此烟消雾散,从此一劳永逸,亦可确保戚家平静,娘也用不着处处防着她,想白头了,待日子一久,夫君自会忘了此事,只要咱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除去一个野女人,又有谁会知晓?”
崔秀玉听了这一席话,很近情理,便想再问个仔细明白时,老总管竟急匆匆地自门外进来,大嚷大喊:
“糟了!老夫人,后院的鸡鸭又让外闯的畜牲给吃了——”
第九回
寒山僧言惊狐乱嬛姝瞒天设奇谋
话说外头来报,说是后院畜栏又遭咬窃,此言一出,吓坏了厅内的两个女人,没多时刻,恶兽闯入吃咬家畜的传言便流窜戚府上下,搅得人人心惊胆颤。
又后院和北苑相离不远,仅差一墙,有些嘴恶的小蹄子们,更道是北苑里所住的人作怪,至此,更是没人胆敢踏入北苑一步,任其杂草丛生。
波波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接着几日下来,虽加派了人手看管,仍旧没法抓住大伙儿认定的山禽野兽,甚至连个影儿都没瞧见,而圈内鸡鸭却是日日减少,不出两日,清早总是一堆残尸白骨,血泊横流。
想是论迹寻觅,也不知怎么搞的,每回寻到了半路便无下落,有时血迹曳往北苑过去,就没了踪影。众人们怕事,亦就没敢闯入探搜,这桩野兽食鸡,始终成了宅子里不解的谜团。
戚府闹个没得安宁,为求心安,崔秀玉便说要上寒山寺烧香祈福,顺道问卜改运。苏嬛嬛心眼甚细,心觉可疑,倒也胆大,便率着凤霞丫头,妖妖娇娇的,大摇大摆地进入北苑,打算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