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辛羽婕坐在妹妹辛妮芳房间中不起眼的角落,她身旁的英式古典橱柜都还比她吸引人,因为来自英国,又是精致的古董家具。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平凡,没有遗传到妈妈的美貌与雍容华贵,五官普通,发型是简单的直长发,加上中等身高、稍稍过瘦的身形,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个感想就是--一个不会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生,长相不丑、不讨人厌,可是也不会把她归类到美女。
辛羽婕绝不是美女,加上她不会化妆,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所以和妹妹相比之下,很多人怀疑她是不是抱错了。
徐冬娜此时正在帮小女儿戴珍珠项炼,母女俩站在镜子前,一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一个艳丽逼人、漂亮贵气,比较像是一对姊妹花,两人的眼神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妮芳,你今晚可要好好表现!”
“我会啦!”辛妮芳露出一个骄傲、自负的表情。
“华阳营造的小开可是目前台北最热门的单身汉,本身又是个建筑师,只要他看中你,那么……”做妈的不好说出吃香喝辣、人财两得这么不入流的话,但是现在要找一个家世好、本身条件又好的金龟婿不容易,所以她说什么都要小女儿好好争取,她这个做人家丈母娘的也会有面子。“现在就算是千金要嫁入豪门,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我一定赢!”辛妮芳一副誓在必得的表情。“妈,谁也抢不过我的,我对自己的容貌、条件和身材有信心,我给自己打一百分!”
领的黑色及膝小礼服、如波浪一般的鬟发、国际级的化妆技巧,加上那好像上帝特别打造的倾国之姿,她笑得高傲,接着眼神一个不经意的流转,她瞥到了姊姊,这才发现姊姊还在她房里。
“你确定辛羽婕也要去?”她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姊姊,完全没有长幼有序的尊敬。
“羽婕去可以衬托你啊!”徐冬娜不曾纠正过小女儿对大女儿的“不敬”,反正只差一岁,现代人不必那么拘小节。
她透过镜子瞄了姊姊一眼,那好像阿嬷时代才会穿的洋装和颜色,还有那毫无生气的头发、呆板的表情、平淡无奇的脸孔,衬托她……妈妈真是客气了,根本可以说是“对比”她吧!一个是绝世大美女,一个是……普通丑小鸭。
“羽婕,你有听到我的话吧?”
徐冬娜向大女儿说话的口气明显变得不太好,明明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可是妮芳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一路美到大,但是羽婕,从来没有被人夸赞过,对长得美又爱美的她而言,生出这么平凡的女儿,着实是一种“污辱”,虽然她怀疑自己是否抱错小孩,但在医院人员斩钉截铁的保证之下,她也只有认了。
“听到了。”辛羽婕完全不以为忤,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你一定要帮你妹妹赢得沈权的青睐。”
“我该怎么做呢?”
这就让她有点慌了,她什么都不会啊!没交过男朋友,也没有被人追求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站在我身边吧。”辛妮芳有点委屈的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吗?”她愿意去做妈妈和妹妹要她去做的任何事。
“用你的平凡来衬托出你妹妹的‘不平凡’。”徐冬娜看着小女儿那精雕细琢的脸蛋儿,说有多骄傲就有多骄傲。“你懂吧?”
“只要站在妮芳身边。”辛羽婕露出一个了解的眼神。
对妈妈和妹妹的刻薄言语,她早就习以为常,已经不会有任何受伤的感觉。
“这样就很够了!”
“好。”辛羽婕顺从的应道。
“你只有一个作用,就是突显妮芳的娇艳、落落大方和耀眼,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就是要让你妹成为今晚宴会中的女王!”
今晚是沈家大家长沈旺康的八十大寿寿宴,大家都该早早准备妥当,唯独沈权没有。
沈权表情不悦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点和爷爷杠上了,他一向不太会和爷爷唱反调,可是如果关系到自己的未来和人生伴侣,那么他可是很有意见的,毕竟这是他的人生。
女乃女乃杜文苑见状,帮老公也不是,帮自己的孙子也不是,她只好在古色古香的家具之间来回踱步,客厅太大有时也很伤脑筋,而整组的檀木大理石椅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踢到椅脚……
“哎呀!”老人家抱怨了一声,忍不住弯下腰模模痛到不行的脚指头。
“女乃女乃,你没事吧?”沈权马上起身关心,扶着女乃女乃的腰。
“你去换上西装,打理好自己,我就没事了。”杜文苑和孙子谈条件。
他的眼角带着叛逆,看了爷爷一眼。
沈旺康本来就在吹胡子、瞪眼睛了,这一会目光更是犀利的扫向孙子,不懂为什么他的一番好意,孙子要这么的排斥,只不过是利用他的八十寿宴,要他相相亲,看看宴会上来的那些千金小姐,哪个可以娶进沈家当孙媳妇,这很难吗?
偏生他从回到台湾后就给他脸色看,完全不配合,是怎样?不打算让他看到沈家第四代吗?
“女乃女乃,我不想穿得那么刻板,这只是爷爷生日而已。”刚从澳洲留学回国的他,崇向自然、舒适,不过就是吃顿饭而已,又不是毕业典礼或是跨国重要会议,不必盛装出席。
“是八十大寿耶!”杜文苑好言相劝。
“牛仔裤和衬衫不是……”
“不准!”沈旺康用力一拍椅子的扶手,有点动气。“你这小子,今晚来参加寿宴的有很多名媛千金,哪个不是盛妆出席,结果身为主人孙子的你,居然给我穿牛仔裤、休闲鞋,能看吗?”
“那些名媛千金想怎么打扮是她们的事。”
“沈权,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爷爷,我就说我对相亲没有兴趣,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玩意儿,没想到现在还在玩。”他不肯就范,他可是活在二○一二年。
“我和你女乃女乃就是相亲认识的,怎样”沈旺康比年轻人更冲。“我们不幸福吗?我们不快乐吗?我们没有白头到老吗?年轻人高喊恋爱自由,现代人谈什么快餐爱情,你们懂得珍惜婚姻吗?”
“爷爷,又不是每个人都这样。”
“对!所以相亲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没有这个意愿啊!”
杜文苑怕爷孙俩真的闹翻,只好赶快站出来圆场。
她抓着孙子的手臂劝道:“小权,就看在是你爷爷生日的分上,算是你送他的一个礼物。”她说得委婉。“而且又不是一对一的相亲,要是有看中的人,你只要对我或爷爷使使眼色,我们就懂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不会弄得大家尴尬,你放心啦!”
他还是觉得荒谬,他这个受西方教育熏陶的人,实在受不了这么八股的事。
“小权,想想你刚上小学不久,你爹地、妈咪就在一场飞机失事事故中丧生,我和你爷爷是怎么把你拉拔大的。你小学毕业之后出国当小留学生,我和你爷爷每三个月就要飞一次澳洲去探视你,你都忘了吗?”她打出了亲情牌。
沈权当然没有忘,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爷爷、女乃女乃对他恩重如山,他很清楚。
沈旺康偷偷朝老婆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再继续,这种攻势永远管用。
“爷爷创立的这间营造公司,一直为你留着、挺着,他为什么还不退休?就是为了等你回来接手。”
“女乃女乃……”他忽然觉得自己好“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