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画室,余晓乐除了面对还是面对,除了坚强这是坚强。
“早。”她嗫嚅的打招呼。
“早。”他放下画具。
“你……睡得好吗?因为我……”
“小乐,省去这些开场白,你就直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睡不好,满脑子问号,现在我只要一个答案。”他超犀利的说。
“好吧,我要说我并不是——”
“她不是汤美晴!”藤原缨子带着女儿闯进画室,完全不理会跟在她身后年迈的唐叔的阻拦,她是硬闯进来的。
“少爷——”唐叔面有难色。
盛儒昊知道出了大乱子,但是他不能自乱阵脚,先是瞄了余晓乐一眼,然后看向唐叔。
“你先下去吧。”
“少爷,这情形……”
“我会处理。”他要唐叔带上画室的门。
当门阖上的那一刹那,整个画室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氛在扩散。
“儒昊,这个叫小乐的是冒牌货,她连我都骗了,她骗了我们每一个人!”藤原缨子先下手为强,做贼的先喊抓贼。
“你……”余晓乐是一脸的震惊,怎么会是她骗了每一个人?明明是藤原缨子花了三十万元雇她来演戏,她怎么可以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很久没有和女儿见面,所以当这个小乐说她是美晴时,我就傻傻的相信了她。”她接着把女儿推到自己面前。“这个女孩才是汤美晴,是我委托征信社找到的。”
余晓乐想要开口,可是她发现藤原缨子根本不给她一点机会。
“当初就是因为怀疑,我才会找征信社。”藤原缨子语气哽咽、眼眶含泪。“当这个骗子找上我时,基于一种补偿的心理,我还是认了她,都怪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我好几年都没有见过我女儿,这个骗子偏又和美晴有点像,我才会……中了她的计。”
“不是这样……”余晓乐只能猛摇头,一脸惊恐。“明明就不是这样……”
“你还敢说!”藤原缨子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和美晴的关系?”
“是你透过经纪公司——”
“你还要满口谎言?”她连忙打断。
“三十万的代价!”余晓乐吼。
“什么三十万?”藤原缨子死不认帐。“你拿到了三十万?你什么时候拿到了钱?”
“你预付了我十万元!”余晓乐看了盛儒昊一眼。“你说事成之后才会付另外的二十万。”
“证人呢?”
“经纪公司可以帮我证明。”
“那你现在马上打去问。”
余晓乐怔了下,忽然想通,即使她打了电话,大概也不会有人为她证明,藤原缨子一定先买通经纪公司,用钱封住了他们的嘴,她完全孤立无援了。
“打啊!不敢吗?”
“打了也没有用。”她对自己苦笑。
“你不敢打嘛。”
盛儒昊看着这情形: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不管哪一边是真、哪一边是假,他都痛心极了,他只知道自己确定被耍了。
“我真正的女儿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拿出你的身份证来。”藤原缨子胸有成竹的要求。
余晓乐这会像个木头人,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呆若木鸡”了。
盛儒昊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她姓汤,他一直都是叫着她的小名“小乐”,他爱上的女孩他竟然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太可笑了。
“你姓什么?”他酷酷的问她,先放下他们之间的谎言与恩怨情仇。
“余。”她麻木的道。
“名字呢?”
“晓乐,日尧晓,快乐的乐。”
“所以你的真名是余晓乐?”盛儒昊重复,他很想仰天长啸,不知道该怎样整理这混乱的思绪。“我居然被你骗了快三个月,我是不是心智有问题?”
“儒昊,这不是你的错!”藤原缨子马上介入。“连我都被骗了,所以不能……”
“出去!”他冷漠的打断她。
“你——”藤原缨子的脸色一变。
“带着你的女儿滚出去!”他大吼一句。
第九章
当画室里只剩下盛儒昊和余晓乐单独在一起时,那气氛简直比世界末日将来临时更叫人喘不过气,余晓乐不太知道凌迟的感觉是怎样,但是心如刀割的滋味,她现在似乎可以体会。
盛儒昊发现自己此刻谈不上愤怒或是心寒,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一部份、一部份的死去,他感觉不到痛,但是异常的沉重,好似他再也不是完整的人,只是一个会呼吸的傀儡。
“给我你的说法。”他此刻对待她的态度像是法官在询问嫌疑犯。
“你会相信我吗?”她实在不敢有此奢望。
“我不见得会相信你,但这是为了公平,总不能只相信藤原缨子的片面之词吧?”他又回到了起初的那个人,冷硬、苛刻,眼神始终带着一抹沉郁气息。
“我的确是藤原缨子花钱雇来的。”余晓乐讲出事实,不再有任何谎言。
“扮她女儿?原因呢?”
“她没有告诉我。”
“她花了三十万请你?”
“嗯,三个月三十万。”
“三个月……”盛儒昊扯开一抹轻蔑的笑。“吃喝玩乐三个月,再加上骗取对方感情,这三十万,不知道好赚这是不好赚。”
“我没有骗取你的感情!”这点她必须澄清。
“所以是我笨到自己爱上你?”他真想为自己的识人不清赏自己一巴掌。
“我没有说你笨。”他的语气好让她受伤。“很多事是自然就发生的。”
“多自然?”他质问她。
她不语,知道说什么都不对。
“唐叔和佣人们也真是瞎了眼,每一个人都被你骗了,每一个人都喜欢你。”他愈说愈不甘心、愈说愈气愤。
“我……并没有骗他们什么。”她低声辩驳。
“对!你只骗了我!”他凶恶的吼她。“余晓乐,你只骗了我。”
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反正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月兑罪之词,他可以拿她说的每一句话来攻击她、羞辱她。
“所以你是专职骗子喽?”盛儒昊又逼问。
“我只是跑过龙套的演员。”她的回答简单,反正他现在问她什么,她就老实回答什么。
“你真正的工作是什么?”
“常换工作,没有一定。”
“你的那些打工经验呢?”
“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他故意讥讽她。“居然都是真实的打工经验,你总算还有点良知,没有每一件事都说谎。”
“我只在我的身份上说谎。”她不得不反驳,他的指控,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插在她心头。
“就为了三十万?”
“盛儒昊,三十万对你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你可能随便赚一下,一天就不只进帐这数目,更因为你是总裁、你是盛天财团的继承人,你不愁衣食,可是……”她必须讲几句良心话。“这三十万可能是我一年的生活费,我可能得靠这三十万省吃俭用很长一段时间,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你父母呢?”盛儒昊没有原谅她,只是口气和缓了一些些。
“在我国中时欠债跑路了。”
“谁抚养你长大的?”
“阿姨、姨丈,还有一些亲戚。”
“所以你……”他的心忽然又充满了不舍和一股柔情,原来她也曾是一个心灵受创的孩子。
“别同情我,我过得很好。”她不喜欢别人的同情和可怜。
“但你没有自己的家。”
“我有很多个家。”余晓乐不认为自己有多惨、多可怜。“大家都对我不错,我自己也很认份,很早我就开始打工,努力不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没有被虐待、被糟蹋的那些事。”
“你没有兄弟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