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我要和你一起吃饭,除非是张口吃东西,否则我最好不要张开嘴?”她边说边看着一桌美食,又不是吃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最后一餐,为什么要那么凝重、那么正经八百?
“如果你有重要的事要说……”
“如果没有呢?”
“闭上嘴。”他平静道。
余晓乐当然懂他的话,既然要住在这里,也只好照他的意思,反正吃饭已经要动到嘴巴,不说话很合理,她可以做到,呃,应该吧。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整个餐桌上只有筷子夹菜声,以及汤匙碰到碗的声音,那种气氛是窒人的。在她的世界里,用餐时应该有愉快的交谈、有彼此关心的话语,绝不是一片寂静。
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盛儒昊,你有胃溃疡吗?”她突然打破安静的气氛问。
“胃溃疡”他抓不到她问话的重点。
“你应该没有!”她自问自答。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你一起吃饭的人会有。”
盛儒昊的反应是错愕。
“你总不希望和你一起吃饭的人得胃溃疡吧”
“当然不希望。”
“那就说点话。”
“说什么?”
“你有嘴巴,随便说什么都好。”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小乐绝对是第一个,而且她的态度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好像她的话是真理,他真的犯了罪。
“你一定没有参加过演讲比赛。”余晓乐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取灭亡,但她就是无法闭嘴。
“是没有。”
“辩论社?”
“不曾。”
“我就说嘛!”一副自己料事如神,她一定是肾上腺素分泌过旺,不然她怎这么不知死活,把一个如此冷酷又凶巴巴的男人给激怒。“你的嘴只有装饰功能吗?”
盛儒昊眼盯着她的嘴,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或许他会让她知道他的嘴还有什么功能,但这会他只是冷瞪着她。
“我是不是该下桌了?”余晓乐有自知之明,这男人的眼光此刻非常的不文明、不友善。
“你吃饱了吗?”
“饱了。”
“那你可以下桌了。”
“你……没有生气吧?”她的嘴又失控了,反正屋子里有管家、有佣人,她相信他还不至于把她吞下肚去,他没这么好的胃口吧
“我有什么气好生?”他努力不为所动。
“果然你不会得胃溃疡。”
“下次别再带便当进房里吃。”他出乎意料的交代。
“你是说……”她指了指自己和他。“我们还要再一起吃饭吗?”
“家人不都是一起吃饭。”他说得有些别扭。
“那我向你保证,”余晓乐的血液里就是有不怕死的因子。“我不会得胃溃疡。”
盛儒昊对她没辙,一等她从视线中消失,他不禁疑惑,自己居然同意往后让这只麻雀陪他吃饭?
第三章
余晓乐不是总窝在盛家的豪宅内,毕竟豪宅再大、再富丽堂皇,也总有她逛腻、看腻的时候,加上想尽量避开盛儒昊,喜欢冒险、新鲜的她,有空就会去豪宅的后山走走。
晃着、晃着,在小碎石步道尽头有个颀长的身形,似乎是在写生作画,她本来不想靠近打扰,可是当她认真、仔细的看了下那个作画的人……分明就是盛儒昊。
脚步不由自主的朝他走去,当然她可以在他发现她之前走开,可是好歹她现在演他的妹妹,她要敬业一些,藤原缨子那三十万可不是白送她的。
盛儒昊常在这作画,把这里当是自己的秘密基地,是一个他可以做自己,不理世事,让心灵沉淀的地方,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并没有使他回头,反而是那停下不再前进的静寂令他微微转头。
“是我。”余晓乐亲切的问候。
盛儒昊的反应是转回头,拿着水彩笔的手继续做着他的事,连招呼都没有。
这种对待,任哪个有理性、有自尊的女生都会掉头走开,可是余晓乐没有。
在她想识趣的走开之前,瞥到了他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孤寂,好像他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但明明他是天之骄子,是盛天财团的总裁,他可以拥有全世界啊!
“画画”连路上流浪猫、狗都会关心的她,是不可能狠心的走开。
“还需要问吗?”她又不是瞎子,有眼睛可以看。
“画得不错。”
“你懂画?”
“我是门外汉。”她刻意装不懂,这叫谦虚。
“那你是在奉承了?”他是无心的,但常不自觉叫人下不了台。
“我这是礼貌。”她喊冤。
“可笑!”他低斥一句。
“你的字典里一定没有‘友善’这两个字。”余晓乐忍不住批评。“当人家说你画得不错时,你可以简单回一句‘谢谢’。”
“即使说这话的人是完全不懂画的门外汉?”
“对,人很多时候都得说一些客套话、场面话,让宾主尽欢、让大家都面子十足,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人际关系,一句好话可以让人心头暖上一天,反之,可以叫人一天心情超差。”她顺便讲道理。
“你是在给我上课?”
“不,说几句真心话!”
“多余。”
“我的话多余?”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无聊的事?”
“那你的反应可真叫人灰心。”
“你太闲。”他冷言。
“你是在骂我多管闲事?”
盛儒昊在调色盘上换了另一种颜色,好像和她交谈是一件他最不想做的事,他已经让她住了进来,能忍受和她一起同桌吃饭、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可是在这里,他希望完全不受打扰。
真是面子扫地,余晓乐从来不觉得自己这么没有人缘、这么没有魅力,就算他不喜欢她的身份,但好歹她本人没这么差吧?
“你常出来写生?”她偏不走,在一颗突起的大石头上潇洒坐下。“你这个总裁很会安排时间嘛,很多总裁可是忙到过劳死哦。”
盛儒昊平静的扫了她一眼。
“你算聪明,懂得把工作和兴趣分配好,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笑的好处,你脸上的笑容该多一些的。”余晓乐自顾自的说着。
“你很吵!”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听得出隐忍意味。
“你光听不说,当然觉得我吵。”
“我有邀请你留下来吗?”
“这里是公共空间。”
“那你坐远一点。”
“不然你要叫警察赶我走吗?”她并没有被吓到,至少他回话了。“如果我不说话,可以留下来吗?”
“留下来做什么?”
“看你画画啊。”
“没有什么好看!”盛儒昊这下无心作画了,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时,怎么可能静下心下笔,她又不是有智能障碍,难道感受不到他的不自在吗?
余晓乐当然看得出他生硬的反应和冷傲的表情,可她就是不走,要比耐力,她绝对没有问题。双手放在口袋里玩着,忽然模到了一包口香糖,顺手拿了出来。
“我有口香糖,要不要?”她很热情的推销。
“不要。”
“嚼嚼口香糖可以让口气清新,脸部适度运动。”她不放弃的继续“鲁”。
“我不要。”他多加了个“我”字加重语气。
“别客气!”
“你耳朵对纯正国语有接受障碍?”
“我知道你一手拿水彩笔、一手拿调色盘不方便。”说着她主动拿出一粒口香糖。“你只要张开嘴巴,我放进你嘴巴里。”
盛儒昊脸上的表情大骇,好像她是在提议一件多大胆、多荒诞不经的事似的。
“你的表情好像是见鬼了。”她委屈的眨眨眼,跑龙套的把戏又出炉。
“小乐,你一向这么……”
“怎么?”
“我行我素?”盛儒昊还算温和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