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果五年前——”他忽然机警的闭上嘴巴。
“五年前怎么了?”她追问。
“我们相差了十二岁,”他故意把话题转开,“我上小学六年级时,你才刚刚出生而已。”
“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一定已经大学毕业,而我也大学毕业了,有差别吗?对了,我有念大学吧?”她随即又问。
“你是去年毕业的。”回答她这个问题倒是无所谓。
“所以差十二岁又怎么样呢?”
“没怎样,就是不适合而已。”庞世伦努力的想维持淡漠的口吻。
“干么这么说?哄哄我又不会怎么!”她瞥了他—眼,“对了,那我有没有男朋友啊?”
“好像没有吧。”依照她车祸前那番真情告白,应该是如此。
“是吗?是因为我太没有行情,还是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她以为他一定有答案。
“我没有答案。”
“我失去记忆了耶!”她抗议。
“那就努力去想。”
“庞世伦,你这人很冷酷、很无情。”她不爽的埋怨。
“或许。”他淡淡的说:“但如果哪天你知道了我为什么对你冷酷、对你无情,你说不定就不会怪我了。”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柯雨乔快要想破头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等你想起来之后我们再研究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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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达宏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时,庞世伦进来了,见他一脸凝重,他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公主怎么了吗?”
“除了失忆,她非常好。”
贺达宏大大的吐了口气。这会如果不念好友几句,那么他就真的对不起自己刚刚死去的细胞了。
“你是存心吓人吗?你这种脸害我以为我可能要去参加公主的丧礼。”
“她会恢复的。”
“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只是……”
贺达宏终于看出了好友脸上那股困惑和不知所措。这个男人一向很清楚自己的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什么,但是这一会……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迷惘似的。
而他居然有—种很爽的感觉?原来这个精明的总裁也只是—个凡人,—个会毫无头绪的男人!
“碰到难题了?”他大笑。
“你这是在嘲弄我吗?”
“世伦,你从来不曾如此茫然。”
“而你觉得好笑?!”庞世伦眉头微蹙。
“因为这总算证明了你和我们一样。”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两样,他或许外在条件强一些、或许际遇好一些,不过他一样要吃喝拉撒、一样会受伤、一样有感觉。
“和公王有关?”贺达宏不需用到大脑就可以判断出来、
“达宏……我发现我不再讨厌她了,怎么办?”知道自己说的是蠢话,可他真的是这么想。“我居然不讨厌柯雨乔了!”
“那很好啊!把过去的事全丢开。”
“就这样?!只因为她出了车祸?!”
“世伦,这其实和车祸无关。”贺达宏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他正经八百的说:“公主是曾经撒了谎、犯了错,但已经年代久远了,而你也有了更好的人生与事业,不用讨厌她的。”
“但五年后她还是咄咄逼人。”
“那是为了她爸的事业,不得不奋力一搏。”
“我又没有欠她,我不是非帮她不可的。”
“可是你帮了。”
“却造成一场车祸。”直到现在他才敢真正去面对。“达宏,我在合约上加了一条要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条款,她却说……她还是喜欢我,我对她更是不客气、更无情,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决绝,她当时不会那样狂奔而去。”
贺达宏虽然不赞成好友的论点,但他还是静静的听他将话说完、
“如果她不是失忆,而是……”庞世伦从来没有打过冷颤,但是这一会,他的全身好像通过了一股寒流似的,打从心底冷了起来,“而是死了,我想我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好在老天保佑,公主只是失忆。”贺达宏出声安慰。
“但有天她会记起来的。”他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去烦恼这—点,“达宏,她会记起我是怎么对她,又说过了哪些话的!”
“你在乎她的反应?”贺达宏有些困惑的问。
“我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或许她会觉得是自作自受,不会怪你。”
“不!我好残忍!”庞世伦不由得自责,“一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男人才会那么对一个女人。”
“公主也有错啦!”贺达宏保持中立的开导他,“幸好一切都还在控制中,没有出人命,安心啦!”
他不语,只是叹气。
“你那保护老弱妇孺的心又冒上来了?”他想要让场面轻松点。
“更糟。”他低低的吐了一句。
“更糟?!什么意思?”
“我发现……除了不讨厌她之外,我好像还……”
“喜欢上她?!”贺达宏试探的问。
“怎么会这样……”他间接承认,“怎么可能这样!”
第五章
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之后,庞世伦就试着不去医院探视柯雨乔。反正医生认为她迟早会恢复记忆,而他能做的也都做了,所以他觉得该……结束了。
他人没有去医院,但是心也不在办公室里,他的秘书现在常得不时提醒他什么时问该去做什么,曾经他以为自己的脑子比电脑还厉害,什么都不会忘,可他这会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一个人的心只要被事情牵绊住,那就灵光不起来。
问题是……他的心真的被牵绊住了吗?
手机铃声响起,他施施然接起。
“喂。”
“呃……是我。”电话那端传来迟疑的声音。
“柯雨乔?!”他的心猛的一抽,“怎么了?!”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那……”他清清喉咙,“恭喜。”
“我爸爸说他没有空来接我出院,因为今天有一个英国的客户要过来,你……有空吗?”她的语气没有一点强迫的意思。
“我……”庞世伦告诉自己不要去,他不需要去趟这淌浑水,詹文仪再一个月就会回台湾,她是他的正牌女友,所以他不能有空。“没有其他人可以接你出院吗?你爸爸一定会有其他安排的。”
“司机算不算?”她问。
“算。”他硬下心肠的说:“至少有人会送你回到家里,你家有请佣人吧?”
“我忘了。”她诚实回答。
“那你总可以自理一切吧?你只是失去记忆,并没有失去生活的能力。”绝不是在讽刺她,但是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自己的口气不好。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幽幽的开口,“不好意思,打扰你——”
他却猛的打断她。“柯雨乔!我马上过去。”
“你要过来?!”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
“给我二十分钟。”
“你不忙吗?”她这会又客套了起来。
“如果怕我忙,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除了爸爸,我只能想到你啊!”她委屈的解释,
“那就等我。”他已边说边起身。
“我会先把一些手续办好。”她体贴的说:“你把车开到医院门口就好了。”
“如果你可以自己走到医院门口,那么你家司机……”
“二十分钟。”不让他反悔,她立刻挂上电话。
既然她可以自己办出院,又有司机去接,那么绝对可以平安回到家里,他该以公事为重,毕竟还有一拖拉库的事需要他这个总裁处理,但是他却鬼迷心窍似的,拿起了车钥匙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