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昱璇知道,她早知道了。
“像我早早就接受事实,当起展妮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的好哥儿们。”他自夸道。
“哥儿们?!”她冷笑。“你当自己只有二十出头吗?不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余昱璇,我是不年轻,那妳自己呢?”他反唇相稽。“再耗个三、五年,我保证妳一定乏人问津,只能自己孤芳自赏。”
她用杀人的目光回敬他。
“趁现在我对妳还有兴趣……”
“你这个坏胚。”
“哈!一向那么有气质的妳,居然会用这样的形容词。”他故意的说:“余昱璇,妳表里不一哦!”
“简伟帆,我、我恨你!”她气到不行。
“我又没有真的对妳怎样,妳恨我做什么?”
知道自己的一张嘴没有他的狠、他的敢、他的狂妄,她只能认输的闭上了嘴。
见状,简伟帆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实在没有必要惹人嫌的。
“不要担心,我想小孩会没事的。”他淡淡的安慰她。
“你……”余昱璇快被他搞得神经错乱了。
“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小芳出了事,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我又怎么能安心的去维也纳,我会……”她的情绪有些崩溃。“她一定要没事,她已经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已经失去了那么多。”
“她有妳、有展妮、有现在的家人,她不是孤单一人的。”他上前一步,轻轻的拥着她的肩。“妳也不会孤单的。”
余昱璇心上的石头倏地落了地,在一瞬间,她整个人完全的放松,但是一想到给她安慰的人竟是他,她马上整个人又紧绷起来,拨掉了他的手。
“我不会感谢你的。”她顽固的说。
“妳一定要去维也纳吗?”
“我一定要去。”
“妳可以再多考虑一下!”他没有说得太明白。“留在台湾起码人亲土亲。”
“不!”她很坚定的说。
“别太笃定。”简伟帆泼她冷水。“走不走得成,还是个未知数哦!”
当医生出来宣布孩子已经没有大碍,展妮和余昱璇忍不住抱在一起相拥而泣。
倪柏翰知道她们没有空也不会有心思理他们,于是和简伟帆走出医院,从口袋里拿出了包烟,拿了根烟给他。
帮他和自己点上了火之后,倪柏翰率先开口。
“现在是怎么样?”
“你指的是什么?”
“你和展妮。”
“就是这样啊?”简伟帆故作模棱两可。
“你们真的同居了?”
“我们住在一起。”
“你要娶她?”
“我很想!”
闻言,倪柏翰双拳紧握。但是他毕竟是文明人、毕竟是受过教育的,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愤怒、自己的脾气。
“倪柏翰,如果觉得不爽,欢迎你把展妮给抢回去。”简伟帆很大方的表示。
“你鼓励我抢走她?你不在乎失去她?”
“我只在乎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他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有些人习惯高估自己。”
“展妮到底爱不爱你?”倪柏翰又问,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发觉自己以前真的错了。
“问我?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第十章
小芳出院的这天,展妮特别来到了医院,因为她答应过小芳,她会陪她一起出院、一起回到家里,她一向说到做到。
倪柏翰亦来到了医院,他朝余昱璇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先将小芳带开。他已先和昱璇谈过,现在他的去留,全看展妮了。
展妮并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好谈,也不可能谈出什么结果。
“展妮,一句话,妳回不回来育幼院?”倪柏翰很简洁的问,不啰唆。
“不!”她亦干脆的答。
“如果我走呢?”他试探的问。
“你走?!”
“我回去维也纳。”
“你要回维也纳?”展妮的心猛地一震。他要回去维也纳?他是讲真的,还是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或者,他真的打算让一切随风?
“是的,留在那里。”他平静的说。
“不回来台湾了?”
“妳希望我回来吗?”倪柏翰反过来问她。“当然重建的事我不会撒手不管,一些经费、开销,大小琐事,我都会派人和昱璇合作,这些事都不需担心。”
“的确是不需要担心了。”
“那妳希望我回来吗?”他再问。
展妮不语。她宁可被打死、被雷劈,也什么都不说。
“那妳要重回育幼院吗?”
“不要逼我。”她冷冷的道。
“只要我离开了,妳还有什么借口不回去?”倪柏翰不是省油的灯,“妳和简伟帆根本没有什么暧昧,妳不要再唬人了,我没有那么笨。”
闻言,她带着杀人目光的看他。
“展妮,我承认我错了,我那时说得太快而且太骗傲了,我向妳认错。”他态度谦卑道。
“你现在才来说这个?”
“难道我回去维也纳,妳会比较快乐?”
“我不在乎你要走还是留,倪柏翰,我真的无所谓。”这下轮到她骄傲、嚣张了。
“妳不怕世事难料?也许……”
“也许怎样?”
倪柏翰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他是得为自己的骄傲和顽固,付出一些代价,而以目前的情况,他好像是非回维也纳不可了!哪怕,他好像听到了属于那有关爱情的乐章。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他说。
“没有可能就没有可能。”她倔强道。
“展妮……”
“我说了我不在乎。”
“但曾经妳很在乎。”
“曾经是过去式。”展妮现在要的只是面子、尊严。“倪柏翰,我曾放下所有的自尊问你,我曾什么脸都不要的任你呼来唤去,那种惨痛的经验已经够了。”
“反正说来说去……”他对自己冷哼。“我再对妳说什么都没有用,起码现在没有用。”
“如果你回维也纳,我会考虑回育幼院。”她只能给他这样的回答。“我不想见到你。”
“看来妳心意已决。”他认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回去。”
“好!”倪柏翰爽快道。“我把一些事情交代、处理好,马上回维也纳。本来我还想带妳领略音乐的美,领妳入门,妳不需要懂多深奥的乐理或是成为音乐家,妳只要会欣赏就可以。”
展妮沉着脸不语。
“萧邦和舒伯特对妳来说没有差别,妳也不在乎,本来我以为我们之间会因这差异而没有缘分,但其实,真正的音乐是来自心灵。”他承认。“即使妳是个音痴又怎么样呢?”
她告诉自己绝不能感动。
“我这认知太晚了些?”他自己也清楚。“我是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倪柏翰,你才没有这么痛苦。”
“我有。”
“那你的确是活该。”她一点也不同情他。“简伟帆在很多方面都强你太多,如果我有脑筋,我早该接受他的,但我却让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而他一次又一次的拉我一把。”
倪柏翰无言以对。
“我终于接受我们没缘的事实。”展妮心口不一的道:“我不适合你。”
“展妮,即使我们有差异,但是都可以调整的。”
“我想去陪小芳了。”她言尽于此。“祝你一路顺风了。”
“展妮,如果妳想通,随时可以来维也纳找我。”他还不放弃。“我会在那里等妳。”
“那你有得等了。”
“我会等的!”
倪柏翰照约定的回去维也纳,而展妮也照约定的回来别墅,继续照顾院童的工作,表面上看不出她心中的起起落落,但她的情绪毕竟逃不过余昱璇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