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摇头。
“妳怕女王反对?”
“和女王没有关系。”
“那是丁伯伯?我想他──”
“尤杰,我想如果我决定要去的话,没有人会反对,是我自己不想去,我……凭什么去?”丁芷伶看似柔弱、没有脾气,其实她心里是有定见的。“我跑去美国享福,然后把这里的责任与义务丢给女王?”
“如果陆承义能说服女王,那你们一家都可以到美国来。”尤杰怀着希望。
“女王不会去。”
“如果她爱陆承义。”
“我相信她不讨厌陆承义,可是如果要说到刻骨铭心或是非卿莫嫁的地步,还不至于。”
“丁芷伶,有人说思念是在分手之后,人在的时候感觉都不强烈,可是一旦分隔两地,那见不到面的煎熬和一些感觉都会冒上来。”尤杰凝视着她。“妳懂我说的意思吧!”
“那你可以不走!”丁芷伶泄露了些感情的看着他。“你可以留在台湾。”
“可是我的事业、家人及重心──”
“我的这些都在台湾。”她比他快的反驳回去。“你不能要求我放弃这一切。”
“这么说……”
“还是祝你们一路顺风、事事如意。”
“丁芷伶,不要这么该死的冷静!”他火了。
“我必须如此啊!”
知道自己再多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所以尤杰只是突然一个冲动的抓住她的双肩,然后飞快的吻了下她的唇,点到为止,没有更激烈的动作,只是万般珍惜的一个吻。
“尤杰……”她的心跳既沉重又雀跃。
“当妳想我时,随时打电话给我!”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张名片,放进了她的手心里,然后他帮她把手握成了拳头,牢牢包住了那张名片。
“时间也许会冲淡……”她苦涩的笑。
“那我们就等着看吧!”
吃晚餐的人潮渐渐的散去,丁希男正想坐下来吃她突然想吃,然后买起来先放着的一份总汇三明治。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三明治冰冰凉凉的,天天热食,偶尔来一次简单的东西,滋味应该更棒啊!然而才撕开纸袋时,陆承义的身影堵在了她的面前,于是她顺手抓着三明治,没有马上吃。
“你吓人啊?!”她没好气的。“那么高大不会站远一些,想说什么?”
“我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飞机。”他心平气和道。
“啊?!”这次她真的吓到了。
“妳可以晚几天过来。”
“过去哪里?”
“洛杉矶啊!”
丁希男知道他的整个意思了,他要走了!他要离开台湾回洛杉矶,这一天……竟早了那么些时候,她没有料到的,只是他可以说走就走?!
“伤害案的官司……”她能立刻想到的是这个。
“那不是问题!”
“反正你爸摆得平。”丁希男不忘挖苦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一趟回去,我爸可能会交棒。”
“交棒?”
“如果他认可了我的改变,我想他会把事业交给我,他一直都想去过游山玩水、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陆承义以前一直体会不来,现在可以了解了。
“像我……云游四海。”
“是,像妳的目标一样。”他注视着她的脸。“要不要来?”
丁希男几乎是马上摇头。
“如果妳介意的是Rose──”
“我介意她干什么?”她打断他的话。
“那妳是放不下这里?”
“陆承义,我发现你的世界有些单纯。”他今晚都要飞走了,她实在不该再对他冷嘲热讽,但她一方面心痛,一方面也生气。“你以为我只要点个头,飞奔到你的怀里,然后收拾行李、订机票就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了吗?”
“如果妳的家人都愿意到洛杉矶,那么我会──”陆承义大方承诺。
“你以为洛杉矶是你家的?你以为大家都想到美国去讨生活?”她不喜欢他的施恩姿态。
“为什么我的善意要被妳这么的糟踏?”他既感慨也生气。
“对!我是不识好人心!”
“女王,妳到底希望怎样?”
“你想回去就回去啊!”
“妳……无所谓?!”
“好!我会痛苦的吃不下去,我会懊悔的睡不着觉,我会像是行尸走肉的游魂,你满意了吗?”捏在手里的三明治已糊成了一团,但显然他没有注意,她也没有发现,她这会的情绪看似冷漠,实则激动。
“如果我给妳一些时间……”
“给我时间?!”
“妳要处理的事一定很多,双胞胎还没有退伍,丁芷伶的个性需要再加强,丁伯伯……他应该是最不需要人家操心的,所以──”他头一偏。“半年够不够?我在洛杉矶等妳!”
“半年?”她斜瞪他。
“那么一年。”
“一年?”
“妳自己说个时间。”他一副纵容她的表情。
丁希男走到垃圾桶前,将那份她原本一直想吃,现在却只能甩进垃圾桶的三明治丢掉,以后她一定看到三明治就倒胃口。
“女王,我会等妳来,只要妳给我个可以确定的时间。”陆承义诚恳的说。
“下辈子再看看吧!”虽然知道这答案既冷血又无情,可是这一定能令他断了念头。
“女王,我可是拿诚心在对妳!”
“我感激,需不需要向你磕头?”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女性有像对妳这样的感觉。”
“水痘出一次就可以终生免疫。”
“别说妳一点都不在乎!”他很不爽,他不相信她心如铁石、不信她对他心如止水,感觉是双方面的,他绝不是在单恋。
“陆承义,你是个企业继承人,你要回去继承你爸的事业,你是人中龙凤,外型又佳,上帝把什么好康的全给了你,那么你更该去找个真正可以再为你加分、让你拿来炫耀的公主吧!”她建议他。
“妳是女王啊!”他一语双关。
“所以我要留在自己的国度里,当自己的女王。”她勇敢的说。
“妳要不要再一些时间考虑?”陆承义的耐性全失。“很多东西或是感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唤不回来。”
“谢谢你的提醒!”
“我的心若冷了──”
“我相信有很多的Rose在等你挑。”
“妳真的不怕我永远从妳生命中消失?”
“本来就留不住或是不想留的,消失也顺其自然。”她直视他说。
“丁希男,别后悔了。”他的不舍和离愁全换成了怨气与愤怒。
“如果你指望我会跪着求你回头,那慢慢等吧!”
“好,有妳的!”
“一路顺风!”
当时针与分针迭在一起,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坐在客厅里的丁家父女三人,都一直直视着电视,没有人开口。
丁力行忽然把视线转向了死去老婆的遗照上,好像有很多的委屈和苦想要诉说。
丁芷伶不时的瞄瞄时钟,这会飞机应该已经飞出台湾的领空,一切……结束了,本来嫌他们住进来碍事,他们一走,屋子却空洞得叫人起鸡皮疙瘩,她……有一点后悔。
丁希男则一直专心的盯着电视,情绪不受任何的影响与波动。
“女王……”丁力行终于打破沉默。“简餐店要再征人了。”
“我明天会贴红纸。”丁希男回答。
“白忙了一场。”他嘀咕。
“爸,你在念什么?”丁芷伶问。
“我今晚可能会失眠!”他没好气的说。“妳们去睡吧!一早女王和我还要采买。”
“爸,我和女王去。”她自告奋勇。
“妳?”
“女王可以做的,我应该都可以,你不必早起,睡久一点吧!”丁芷伶好像在一瞬间月兑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