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我们是成交还是交易取消?”他没有掉头离开,反而兴趣更浓。
“你要买?”她意外不已。
“妳不是要卖吗?”他施施然的笑问。
“你家有唱盘?”
“有。”
“六十万?!”
“六十万。”他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支票本。“现金票,妳马上可以兑现。”
“你真的肯花六十万买一堆老唱片?”
“妳都敢开出这价码了,我为什么不敢买?”
刁逸薇不知道自己是走什么鸿运还是碰到了疯子,但这个又酷又带劲的男人明明不像疯子,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精明,他……他真的认为这交易划算、合理而且不吃亏?
“我……早晚会把它们买回来。”她强调,既像是知会他也勉励自己。
“那妳准备好六十六万。”
“你会……好好保存?”
“我没有毁损东西的习惯。”
“既然如此……”她真的需要这笔钱,没有理由再拖拖拉拉。“我们成交!”
“好,一手交支票、一手交唱片。”
“唱片先寄放你那,请你务必珍惜!”
项唯伦带着他的“男友”去欧洲玩了两个月才回来,当他听到刁逸薇为了筹钱而卖掉她妈留给她的老唱片时,他当场跳脚。
“妳妈没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妳算帐,算妳走狗运!”他毫不留情的批评。
“你人在欧洲嘛。”
“我的手机有国际漫游,妳不会打我手机啊?”
“太麻烦了。”
“妳真是无法无天。”
“有钱我会把那些唱片买回来。”
“那我现在马上给妳钱。”项唯伦家有的是钱,是那种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儿,唯一见不得光的是他是个同性恋,家业庞大的他,说什么都不能公开这秘闻。
“也不光是钱的问题,我有直觉……”她还在整理店内的货物,开幕的日子已逼近。“他会好好的珍惜那些唱片,而且他家有唱盘耶!”
“要唱盘我也可以去买,那当初妳为什么不把唱片卖给我?”他曾想买她的唱片,他是个有品味、懂得什么是好东西的男人。“口口声声是妳妈的遗物,说什么都不能割爱。”
“那的确是我妈的遗物。”
“妳已经卖了它们!”
刁逸薇微瞪了他一眼,因为和他是“姊妹淘”,所以两人一向有话直说,再直、再冲的话也不会让他们真正翻脸。
“项唯伦,别再提醒我!”
“那家伙帅吗?”他嘟着嘴问,表情有着女性才会有的媚态。
“不能用帅来形容,但是非常……”她真的很难形容。
“非常酷?”
“非常男人!”
“废话,他是男人,当然──”
“那你不是男人吗?”她马上反驳。
“我是男人中的男人。”项唯伦手指一扬的指着她。“我漂亮、干净、优雅、多金……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今天不想踹你。”她一哼。
“我还是觉得妳错了。”
“如果真是错误,那……也认了。”
项唯伦不能认同的摇头。“刁逸薇,我没认识像妳这么顽固、这么好强的女人,什么都要靠自己,妳把男人都当什么了?”
“姊妹!”她调侃道。
“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同性恋。”他抗议。
“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好。”刁逸薇真心的说:“像你既真诚又幽默,有品味又懂得生活享受,真心的对人,你比大多数的男人好多了。”
“我要哭了哦!”他感动不已。
“别在这哭,少触我霉头。”
“开店是大事,我该送妳什么大礼?”他实际的问。“大红包?”
“多帮我介绍一些客人就是大礼。”
“妳真的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女人要有事业。”
“妳就算事业做得再大,还是得要嫁人、得走入家庭,得为臭男人生小孩、煮三餐。”他挖苦着。“除非妳不是女人。”
“你的观念叫人唾弃。”她嘘他。
“妳不结婚?”
“那将是我最不得已的选择。”
第二章
万圣恩小心翼翼的操作着他爸爸留给他的唱盘,而刁逸薇的唱片也真的是棒,那感觉和一般听CD真的不同,临场靶及音感真的无以伦比,也难怪有些收藏家会把它们当宝。
这会他才稍稍能体会父亲珍惜那唱盘的心情,只是从小到大,他不曾见过父亲使用这唱盘,更没有见过父母一起听唱片,这唱盘存在的意义为何?父亲又为什么交代什么都能卖,只除了这唱盘。
季玉凤原以为儿子是在书房里看一些公司的文件、资料,当她发现他竟是在听唱片时,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关掉!”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叫。
“妈?”万圣恩不解。
“不要听!”
虽然不知道他妈到底在什么发飙,但是他还是顺从的轻轻拿起唱针,然后把唱片收到套子里,一副很珍惜、很小心呵护的样子。
“你哪来的唱片?”她追问。
“上网买的。”
“圣恩,你真的有听这些唱片的时间?”季玉凤指责。其实她排斥的是唱盘和唱片,她衷心的希望儿子不要变成工作狂。
“妈,时间是人找出来的,我总要有一些休闲。”他回答他妈。
“你可以去打高尔夫球啊!”
“现在?!半夜十二点?”
“那看书嘛!”
“为什么不能听音乐?”
她不想自己变成不讲理、莫名其妙的老怪物,因为老公死太久了开始心理不正常,于是上前去拉着儿子的手,试图慈爱的解释。
“圣恩,一看到这唱盘,我就会想起你爸……”
“爸已经走五年多了。”
“我知道他走了多久,只是……你又为什么现在才想用这唱盘?”她又问。
“也不是突然想到,前几年为了稳住鲍司,我几乎忙得没日没夜,根本没有心情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平静和安宁,今年一切都上了轨道,公司比较不用我操心,上星期又刚好注意到这唱盘……”
“你现在比较有空了?”季玉凤插进话。
“妈,妳是想──”他暗叫不妙。
“那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
这是个万圣恩不想去谈及的话题,女人他有,不管是可以上床的、可以讲正事的,可以交心的,但是他对婚姻没有任何的期待和野心,看看他父母的情形,结婚要干么啊?
“妈,我没有时间。”
“你现在又没有时间了?”她微怒。
“我不是很想……”
“你可以不想,但是我要抱孙子。”
“妈,现在妳最该注重、在乎的是妳的健康、妳的快乐,妳有固定的牌搭子、每个月有用不完的零用钱、有妳自己的老姊妹,这比……比抱孙子有意思多了!”万圣恩很实际的道。
“圣恩,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独子?”季玉凤的血压一向控制得不错,但也有可能会被儿子气昏头。
“这年头传宗接代──”
“别嘲笑传统。”她打断他。
“妈,我不急。”万圣恩能混就混。
“我急!”
“那我……”他摊摊手。“爱莫能助。”
她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她看着儿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来替你约沁瑜。”
“妈,沁瑜像是妹妹。”
“你们认识快三十年,可以讲交情深厚,但她才不是你妹妹。”和田沁瑜的妈妈是姊妹淘,季玉凤从她出生没几天就抱过她,她和圣恩差了五、六岁,很适合啊!
“我不会娶她。”
“我没叫你现在娶她,你可以先和她吃饭。”
“妈!”他不爽了。
“只是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