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爷说您早知道的。”宫女退了步,结巴着。
知道?!知道个鬼啊!
“他就这么走了,也没留什么只字片语?”她的手搁在一旁几台上的花瓶,抓得紧紧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
戚二不可能没跟她说一声就离开,再怎么急,也会留个口信吧?!他昨日还好好的呀,除了、除了……晚上莫名其妙地被冯羿叫去……一定是冯羿!一定是冯羿对戚二说了什么!他凭什么赶她身边的人?!
“戚爷除了说要回家一趟外,没多说什么呀……”宫女又退了步,畏怯地道,觉得眼前这个一向容易相处的温柔可爱公主好像要抓狂了。
常妲气血上冲,顺手了挥,那个无辜的花瓶在三步之遥处摔个粉碎。
“气死我了!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倪将军,这事儿你怎么解释?”冯羿交握着双手,微笑的眼中不带丝毫温度地望着站在面前、着镘甲的几个男人。
被点名的将军微微一颤,有些冷汗涔涔,双手抱拳,垂首道:“回殿下,据、据派去的探子回报,叛贼冯顺勾结了北方的……”
“七天前给的回报就是这个,这件事恐怕连宫里守门的人都已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这七日你一点冯顺的消息都没有?”微笑又深了些,问道。
“属、属下……”几个将军跪了一地,头都要垂到地上去了。
冯羿冷着脸,缓缓站起身。“依我看,要不是冯顺的仆役泄漏了主子意图谋反的事,凭你们这几个草包恐怕保不住讼卿……”突地顿了一下,不悦地眯了下限,扬声道:“外头是谁在闹?”
“回殿下,是、是辰湘斋的玲儿。”殿下同将军们议事,当然是不能让任何人打扰的,可若是打辰湘斋来的、还这般急,他们也实在不敢强拦。
“有什么事?”
“呈玉公主正大发脾气哪。”
“什么?”冯羿闻言一愣,便疾步走出去,抛下一地不知所措的将军们。众将军们怯怯地回首,望着太子渐消失的身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听见呈玉公主在生气,一向平静没有太多情绪化表现的太子竟然连句“发生什么事了?”都没有问,就心急得直接奔去,看来真是十分宠爱她呀。
不过……那好脾气的呈玉公主也会发脾气啊?
不知道发起脾气是怎生模样……好想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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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大发脾气”是不是应该老远处就听见咆哮声或东西碎裂的声音?
但没有,当他大步踏进辰湘斋时,只看到几个丫头从里边出来,收拾着花瓶碎片。每个人头都垂得低低的,像是做错了什么事的样子……
“公主呢?”他抓了个宫女低问着。
“还、还在杨上躺着呢……”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远远的,他就感觉到一股十分强烈的怨念往他身上射过来。
几个宫女低着头,好生为难:“太子爷您赶紧进去安慰安慰公主吧,我、我们实在不敢说。”
谁不知道太子爷早就看老待在公主身旁的戚爷十分不顺眼了?她们还是不要在太子面前提及他好了。
冯羿白了几个不中用的下人一眼,便往里头走去。
榻上,常妲侧躺,背对着他。
“怎么了?”他坐到她身边,模了模她的头,柔声问着。
常妲转头,怒眼瞪视,质问道:“戚二呢?”好啊,他自己送上门,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她可是忍他忍很久了!
“什么?”冯羿像是完全不知情。她坐起来,依旧是质问的语气。“你凭什么把他赶走?!”竟然是为了戚承赋的事?冯羿皱眉,不太高兴了,但还是耐着性子。
“妲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戚承赋怎么了干我什么事?”
“骗人!他昨天去找你以后就不见了,一定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她大声对他嚷。
“他来找我?”冯羿开始怀疑他们讲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他的确很想要把戚承赋赶走,只是一直没时间处理罢了。
现在戚承赋自己走了实在是件好事,可是却害他硬生生被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戚承赋你最好自己赶快回来,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否则我就全国通缉你!
常妲更火了。“你还想狡辩?!他昨天明明去了羿月宫,然后就直接返乡了,只字片语也没有留!你凭什么赶走我身边的人?!就凭你是太子吗?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当你定然能登上王位吗?别傻了!十几万的叛军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
“妲儿!”冯羿喝斥,也生气了。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来了?他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在气什么了。
常妲知道自己的出言不逊足以问罪,可这火气一上来实在很难轻易灭去。“怎么,我说错了吗我?啊,我的确说错了,你可是全能的储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你,别人的操心对你来说都是不必要的!包括我!我到底算什么?你的附属品?像只猫,只要搔个两下就满足了?”
“你是这样看我的?”“你是这样看我的?”脑子被她弄得一团乱的冯羿本来还想要慢慢厘清一些事情,可一听到末几句,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愤怒地瞪着她。
“是!”她仰起头,嚷道。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抛下这一句,转身就走。他不敢说他为了她做了什么伟大的牺牲,可这一片真心是实实在在的,而如果她连这都感受不到,那还能说什么呢?
“呜……戚二……你这混蛋上哪去了啦……”后头传来她无辜的闷哭声,他心火又是一冒,但却不是愤怒地走出去,反而是转身又进了内室,直接抱起坐在地上的常妲,锁进怀里,怒道:“我人都还没出辰湘斋哪!你就叫着别的男人,你也忒大胆的!戚承赋返乡的事跟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他上哪去了,我也不想知道!他最好走得远远的,他老跟在你身边我心里会有疙瘩!”
“呜……我跟他又没怎样!他不就陪我说说话而已嘛!你心里有疙瘩就可以理直气壮要他走,我有疙瘩却只能乖乖接受,不公平!”冯羿何等聪明,马上就明白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般什么,吵来吵去,原来这一切的开端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公主!冯羿微叹,唇一抿,她头一次吃醋他真不知道该感到开心还是无奈。是他疏忽了,忘了这小家伙看似安乐愉逸,却向来怕寂寞、心里老不踏实。
又叹了声,放开她,用力抹掉她脸上的两行泪,唤了两个宫女进来帮她换衣服并交代着:“待会去收拾公主的东西,今天就搬进羿月宫。”
“是。”
“做、做什么?”她吸着鼻子,口气不甚佳地问道。
“我换衣服你出去!”这人又要搬她的东西了!可恶!
“每晚要走到这来睡,我嫌远!要搂你睡觉还要走阁道,什么鬼道理!”
他理直气壮地道:“又不是没看过,换个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这不合规矩!”常妲脸有点红,尤其是看到身旁几个宫女表面装聋,实则提耳细听的模样,大声嚷了回去。
太子妃都还没住进去,她这个侧室按讼卿的规矩得乖乖在外头待着。
“去他的规矩,谁不知道太子妃只是个挂名的!”他冷哼。
心里有点高兴,可又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于是回道:“你凶什么凶!”
“你都可以觉得我一点也不在乎你,我为什么不能凶!”
“从小到大谁凶过我了?就你最恶!”难怪人家说人善被人欺,看吧,她果然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