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是‘星光灿烂’的幕后真正老板?”不是他有意拿这个压她,而是他想试试她。
“你是指出钱的人?”
“是的!”他故意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如果你想走到幕前,如果你想成名、想红,你知道的……我可以撤下大笔的钞票,把你给捧起来,让你尝尝什么是‘名人’的滋味。”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
陈若男不知道自己是犯到什么还是冲到了什么。先是刘大卫那个什么朋友的提议,接着是这个黎奇,他的意思是要用钱买她吗了
“黎奇,你看清楚一点!”尽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上一次一佯。
“看清楚什么?”
“我不是那些追星族,更不是那种为了名,什么都可以‘付出’型的女孩。你的视力不佳,最好去配一副眼镜。有钱是你家的事,你不必拿钱和财富来压人!”她冷冷的对他说。
“你很有骨气嘛!”
“不是我有骨气,是你找错了人!”她骄傲的看着他。
“我不否认,有很多女人是有价码的,只要你出对了钱,她就可以把自己卖了;但我不是,我只是对这份工作有兴趣,并不想当明星!”
“但是你的条件不错!”
“如果我真的条件不错,那我就靠自己的本事,慢慢的由幕后走到幕前,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有钱的后台!”她重申。
他鼓掌。
“这是讽刺吗?”她问。
“你很有个性!”
“那就少惹我。”
“但是像你这种有个性的女孩,正好对上了我的胃口!”他就是想逗她。
“那你要失望了。”她嘲弄道:“我很尊敬金小姐,绝不会和她的‘朋友’有什么牵扯;而且黎先生,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的男人,你总听过‘兔子不吃窝边草’那句话吧?”
“我和金雅琳……”他实在不想解释。“我只能说我绝对有资格追她身边的任何女性。”
“那我收回那句话!”她一个冷哼。
“哪一句?”
“我说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有品味、有格调的男人那句话。”她对他颇尖酸刻薄,完全不怕他翻脸,她就这脾气。
“那我显然要努力的改变你对我的印象和想法!”他已经锁定了她。
“你办不到的!”她高姿态的说。
“陈若男,和我赌一下,没有我黎奇办不到的!”
金雅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会碰见陈杰,毕竟二十几年了,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没有“不期而遇”,而她也就以为这辈子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但是——在这家台北最大的教学医院里,他们竟“重逢”了。
分踞长廊的两头,他们注视着彼此,想要装作没看见是不可能的。
金雅琳是来探病的,她的服装造型设计师因为盲肠炎而住院开刀。她不知道陈杰是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来看病,或者和她一样,只是探病……
陈杰的表情和金小梅的表情一样,都是充满了错愕、意外、不信和……感伤。
二十二年了,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二年?
同时的走向彼此,既然不能转身当没有看到,所以他们都只好很有风度的表现出自己的气度。二十二年前不是谁的错,只是大家的选择不同,所以他们无法恶脸相向,至少也要维持最起码的礼貌。
“好久不见。”当他们在彼此的面前站定时,金雅琳先招呼。
“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他没有和她说一样的话。
“你看我主持的节目?”她意外。
“为什么不?”他淡然的说。
“我以为你……恨我。”
陈杰不予置评。
金雅琳知道现在说以前的事没有用,翻旧帐也没有用,不如不提;但是有些事,她真的想知道,虽然她没有当过一天的母亲,但是她想知道她女儿……她可以承受不好的答案,她只是想知道。
“我的……”她不敢说她的女儿。“你现在……我是说你……当年——”
“你到底想问什么?”他插进话。
“你到医院来……”她到嘴边的话一转,扯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我送朋友来……”事实上他刚和吴慧萍看了场电影,然后送她到医院来值晚班。
“哦……”她挤出笑。
“那你呢?”
“我到医院来探病。”她说,迅速的看了他一眼。“我的设计师……”
陈杰不语,他知道这些不关痛痒的话只是暖身,他猜得出金小梅想问什么,而他要她自己问出口,他绝对不主动提及;她是该受点煎熬、受点惩罚,一个不负责任达二十二年的母亲。
“你……”金雅琳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启齿,说不定陈杰早已找到幸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而那个早产儿,说不定根本没有活下来……
但这些都是说不定,说不定陈杰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说不定他们的女儿……
岁月很善待陈杰,可想而知他吃了不少苦;但是他并没有因而变得苍老或是颓废不振——他看起来像一块巨石般,仿佛可以永远屹立不移,他是个百分之百的男人,一个女人可以去信赖的男人。
只是她……
当初她该留下来和他一起对抗命运的。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他“鼓励”她。
她有资格问吗?
“金小梅,这二十几年来,如果你的个性没有变,你应该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人。既然你有勇气遗弃自己的骨肉,就要有勇气问问现在的情形。”他激她。
“我女儿——”
“你有女儿?你有吗?”陈杰马上一脸的激动。
“陈杰……”她的心像被一列的火车轧过般。
“你只当那个生命是早产儿。”
“我……”
“你并没有把她当你的女儿。”
“好,你说什么都是!”金雅琳知道自己没有反驳和抗辩的立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差劲、没有母性、不负责任,冷酷无情的母亲,但是当年我只有十六、七岁,你能指望我怎么样?”
“我也只有二十岁,处境并不比你强,但是我不是撑过来了吗?”陈杰漠然道。
“撑……”金雅琳面有喜色。“撑……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你在说,你并没有问出你的问题。”他不着痕迹的逼着她。
“你……好残忍。”金雅琳忍不住的说,他很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但是他却不肯透露一点的讯息。他在和她玩一项很残酷的猜谜游戏,他以折磨她为乐,他在“默默”的报复着她。
“金小梅,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他犀利的逼视着她。
“告诉我,我女儿到底还在不在人世?”她终于不顾一切的问了出来。
陈杰给她的答复是沉默。
“陈杰……”她用眼神哀求着他。
“你猜呢?”他残酷的笑着问她。
“你——”她不只是双手颤抖着,连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陈杰,你不是残忍的人,你外表冷酷,但是你有一颗最易感的心。不要这么折磨我,你明明可以很简单、明了的告诉我。”
“如果我想永远都保留这个答案呢?”他的嘴边有一抹冷漠的笑。“反正你可以当今天没有碰到我,今天的事不曾发生。”
“你……”她的眼眶中净是泪水。
“现在流泪不嫌迟了些?”陈杰终于一吐这二十几年来的怨气和种种辛酸,是若男支撑他面对残酷的人生和生活,是若男使他咬着牙的应付每一个难题、困境。“金小梅,你早该哭的。”
“陈杰……”
他还是没有给她答案,冷冷的掉头而去。
接到金雅琳又是哭、又是笑的电话,黎奇立刻飞车赶到她家。认识她这么几年,他从来没有见到她失态过,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