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谢。”她低沉的说。
“我有车,送你回家好吗?”
她立刻摇头。
“你想在这里待下来?医生已经说没有什么关系了,小孩很好,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他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健康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能回家。”她幽幽的说。
“不能回家?”
“是的!我不能回家。”她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原因不能回家。“谢谢你,谢谢你的好意和……你所做的一切,我没事,你请回吧!一会儿我自己会走,至于医药费,我可能——”
“不要管什么医药费,没有人要向你讨医药费!”他打断她的话,要她放心。
“谢谢。”她又低下头。
曾不凡再迟钝也想得出这个女孩可能无处可去,可能是怕家人知道她怀孕的事,也可能是被人抛弃了无路可走。总之,看这个情形,他是不可能丢下她不管了。
“这位小姐……”他嫌拗口而改了称呼。“陈宜蓉,你何不把你的困难告诉我!”
她略抬起头瞧瞧他。
“我姓曾,叫曾不凡。我不敢说自己是大好人,但你可以放心,我绝不是坏蛋。我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帮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说着,他伸手到后面的裤袋要掏出皮夹。
“我相信你!”她即刻说。
“我家就在你晕倒的那个杂货……平价中心附近。”
他要取得她的信任。
“曾大哥。”她哀伤的叫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绝对是一个好人,只是……你已帮了我那么多,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你不要管我,我没有事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我……”她不知道。
“你身上有钱吗?”
她摇摇头。
“那你还不需要帮助?”
陈宜蓉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一酸,眼泪就如决堤般的涌出,而且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泪,曾不凡亦是。
“拜托,别哭!”他哀求道:“我知道你有困难,我知道你需要帮助,我绝对不会撒手不管。你可以安心。我虽然没有天大的本事,但是我想我还有能力帮助你的,你千万别哭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抽噎道,不知道自己有幸碰到这么好的人。
“就当我同情你好了。”
“同情……”她喃喃道。
“还有怜悯吧!”
“怜悯?同情……”
“不然你要我说什么理由呢?”他双手一摊,对她憨憨的一笑。
陈宜蓉有些可笑又悲哀的感觉。曾几何时,她这个天之骄女也会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如果她没有怀孕,如果不是门当户对的观念作崇,如果不是她太年轻,今天……今天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能怎么帮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坚强的问,也许有天她能报答他。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住的地方。”
“我家——”自己想想不妥,妈和巧莉会抓狂的,邱心美的事已够她们念上一辈子。“我可以帮你找个地方,但暂时你可能要先住饭店里。”
“我需要一点钱……”她低下头。
这会她真的希望自己有把提款卡带出来,但即使带出来了,被她的父母申请冻结她的钱或是止付,那惹出来的风波更大。她真正该带的是一些可以变卖的手饰或是珠宝、金子,也不会现在落了个身无分文。
曾不凡立刻二话不说的掏出了皮夹,由其中拿出了他的银行金融卡给她。
“三四五六。”
“三四五六?”她不解的重复。
“我的金融卡密码,好记吧!”他憨笑的说:“里面有二十几万的存款,你想提多少就提多少。”
拿着他的金融卡,陈宜蓉一时感触良深,现在要碰上像曾不凡这样的男人真是天方夜谭。
也许是老天在冥冥之中暗助她吧!
“曾大哥,只要我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揉了揉眼睛,忍着泪。
“拜托,你当我们在演连续剧吗?”他故作幽默的说:
“我帮你不是要等你报答,只不过是本着日行一善和一颗助人的心。今天我帮了一个人,也许有一天轮到我接受别人的帮助。人生是如此,没有人永远顺境,也没有人永远逆境,你无需放在心上。”
“曾大哥……”
“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擦干眼泪,好好的为他而活!”曾不凡并没有去问这个小孩的“来历”或是孩子的爸爸在哪里。
“我会的!”曾不凡的话和协助对陈宜蓉的未来有了绝佳的鼓励,也使她对每一个明天都充满了希望。
总有路的。
总可以走下去的。
她开始有了乐观的心境。
曾不凡真的做到了。
他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就在他住的平价中心附近帮陈宜蓉分租到一个小房间,也在她坚持下,替她安排了一个“工作”,这工作不是别的,是在他家的平价中心里当收银员。
其实有了曾母,根本不需要一个“收银员”。毕竟这只是一间比杂货店规模大一点的平价中心,又不是超市;但是曾不凡坚持这个安排,不惜和家中的两个女人宣战,甚至连陈宜蓉的薪水都由他来付。
不只是如此。
他逼着陈宜蓉定期产检,并且还陪着她去医院,好像他是孩子的爸爸似的,更像他是陈宜蓉的丈夫。他盯着她、照顾她、陪着她,好像她现在是他生活的重心,生命的目的似的。
曾母非常不满意这个情况,但是对一个怀孕了的、可怜的未婚妈妈,她又能怎样!尽避心中老大不愿意,她还是得接受这个“收银员”。
但私底下,曾母也不得不找女儿“商量对策”。
曾巧莉一副懒得管也不想管的样子,好像曾不凡不是她亲哥哥似的。
“曾巧莉!”曾母有些发火。“你就这么个哥哥耶!你真要看着他最后和这个未婚妈妈绑在一起一辈子吗?”
“那我又能怎样?”她一副无辜的表情。“我说的话哥当放屁,当我是在人身攻击,而且你又不是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是陈宜蓉的守护神,陈宜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像他的责任似的!”
“这就更糟了!”曾母忧心如焚。
曾巧莉摊摊手,继续看她的小说。
“‘遗书’呢?我再在他的床头放‘遗书’?”曾母老技重施的说。
“别让哥笑死了!”曾巧莉冷嗤。
“那再替他安排相亲啊1”
“你想他肯去相亲吗?”巧莉冷笑一声。“只怕他会带着陈宜蓉一起去相亲!”
“这……”曾母的头发真要急白了,平时她常染发,只为了保持年轻,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小上个十岁。但是给儿子不凡这么一整,她立刻就苍老了二十岁。“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啊!”曾巧莉懒洋洋的说。
曾母大乐。
“换心、换脑,整个人来一次大整修,或许会有一些改变吧!”曾巧莉一脸的调侃。
曾母想也不想的在女儿的头上狠狠的敲上一记。
“妈——”巧莉抗议。
“我和你讲真的,你居然在寻我开心!”曾母一副伤心欲绝状。“我就只生你们这两个,怪只怪我自己肚子不争气,也怪当时的环境不好,如果可能,你以为我不想多生几个吗?现在……现在让你们两个这么气我!”
“妈……”巧莉知道母亲在施展她一贯使用的“慈母苦肉计”了。
“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为的是什么?你老爸死了我没有再嫁是为了什么?我这么的含辛茹苦又是为了什么啊……”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