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来。”他没打算让她走。
“我必须回公司。”
“等我们谈过之后,我会送你回去。”他的语气虽不容置疑,但是却没有强迫她的意思。他不希望引起她的反感。
事倍功半。“曼莲!你很需要一个倾谈的对象,让我当那个人好不好?”
有片刻工夫,她真想投入到他的怀里,并告诉他一切,包括她的恐惧和不安,但是——
有用吗?
看出她的犹豫不决,“我们不谈我们之间的事。纯粹只谈你的颓恼,你最近失常的原因,连你们董事长那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
“他准备开除我吗?”
“当然不是。但是我答应他我会负责找出原因。”汪品群不敢靠她太近,只好站得远远的。
“我可以不说吗?”她像个小孩子般的问他。
“曼莲!说出来你会好一点的!”回答她的是一种慈祥的口吻。
她低下头,除了玉娇和绮霞,真要叫她找出她能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多。而汪品群很奇怪的却是少数她能信任的人之一,她会气他、呕他、损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信得过他,而他不会伤害她。
“曼莲!如果我很诚心的求你说,你会不会说?”他真的打算扯下自尊的求她。
“我的好朋友死了。”她忧伤的说,一想到佩珍,她还是会哽咽。
一听这话,顾不得保持任何的距离,他两个大步的就来到她的身边,安慰性质,不带任何色彩的抱着她。好像他只是要给她一些安慰、一些鼓舞,而她也静静的靠着他,想在他的身上寻找无比的力量似的。
“我很难过听到这个消息。”他比和风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
“这还不是最槽的。”她低低的说着。
“什么比这更糟?”
“佩珍的死因。”她抬起头,“我发现佩珍的死不是这么单纯。”
“他杀?”
“有可能。”
“即使真是如此,也有警方可以去调查。不要告诉我你自己想当女侦探。”一想到她可能有这个念头,他就浑身打颤。“曼莲!不要被电影或是电视影响,真是他杀的话,交给警察去办吧!”
她看着他,嘴角慢慢的浮现了一丝的苦笑。“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我或许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如果佩珍真是他杀的话。”
汪品群震惊得哑口无言,曼莲一定是想像力在作祟,要不然就是她好朋友的死给了她太大的打击,她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她不可能和任何人结怨的,更不会有人想要去伤害她。
“曼莲!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摇着她的肩。“不会有人要杀你的,你一定是被吓过了头!”
“你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你告诉我!”
她摇摇头,真要说的话,得从绮霞的事说起;而她并不想让汪品群知道绮霞当过应召女郎的事,所以她带着歉意的看着他,紧闭着嘴。
“即使必须和你耗上一辈子,你也得和我说清楚!”他以无比坚决的态度说。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的!”
“你怎么知道?”
“那你能改变一个人的过去吗?你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吗?”她带着挑战口吻的问他。
“是没有,但是——”
“那你就帮不上任何的忙。”
“不过你说你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你和你的朋友到底做了什么?”他着急的问,恨死了对这整个状况一无所知。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岂不是自相矛盾了既然你们什么都没做,凶手为什么要你们的命?”他用仅余的理智去分析。“这根本说不通,曼莲!你是不是哀伤过度了?会不会这只是你的想像而已?”
“我真希望是如你所说的。”她离开他的怀抱。
“所以最近你才会精神不集中?才会恍恍惚惚的?”他终于知道原因。
“不单是这个。”她好像真有很多愁似的,而她载不动这许多愁。“还有其他原因,汪品群!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现在无法对你说出所有事情的经过。”
他知道不能再逼她了,否则她真的会崩溃,也许她有现在不能说的苦处。
“你保证如果你有需要时,你会第一个来找我?”
她点点头,而且真的心里是这么想。
“那我就耐心的等那一天了。”
带着一脸的愁容,叶曼莲和鲍绮霞碰面了。陈玉娇因为到高雄出差,所以才缺席。曼莲和绮霞的想法一样,她们挑了个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见面,一家知名百货公司附设的餐饮部。
即使坐定了,曼莲还是忍不住的东张西望。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人跟踪她,反正她只要自己一个人走路或回家时,总会心神不宁。如果警方再没有一个交代的话,她会发神经病。
绮霞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她未施脂粉,手中叼着根烟,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她不需要再当淑女,不需要再伪装了,她可以当在纽约时的那个鲍绮霞了。
她们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一个惨笑。
“这么糟?”绮霞问。
“我快神经衰弱了。”曼莲啜着咖啡。“老觉得有人在跟着我,好像随时准备杀了我似的!”
“你要不要请求警方的保护?”绮霞是没有这样的感受。
“然后让他们把我当疯女人?”
“可是你——”
“我想我的想像力是太过活跃了。”曼莲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她真的是恐怖电影看多了。“过一阵子会好的,我很神经质你也知道。”
“如果真的有必要——”
“我会!”曼莲接口,她不会找警方,但是她可以找汪品群。
“我和戴修维分手了。”绮霞忽然漫不经心的提起。
“你们分手了?”
“是的!”
“你告诉他了?”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那他怎么肯和你分手?”曼莲不相信戴修维会如此轻易的打退堂鼓。
绮霞将烟摁熄,一副很老练的样子。“如果女人真有心和男人分手的话,方法多的是。我不一定要告诉他我曾是应召女郎才能吓走他,很多方法都能令他对我恨之入骨,绝情的挥袖离去。”
“为什么?钟冠达已经死了!”
“佩珍的死呢?”绮霞难过的说。
“佩珍的死可能真的是一场意外。”即使可能性非常的低,但是为了绮霞的幸福,她宁可相信这是一场意外。“我们自己心里有鬼,才会疑东疑西,你不该和戴修维闹翻的!”
“对佩珍我永远有愧疚!”
“但是佩珍已经死了。”
“曼莲!即使我嫁了戴修维也不会快乐的,一开始我就该看清事实。”她终于肯去面对这一切了。
“不管有没有钟冠达和佩珍的事?”
“对!不管有没有他们的死。我都不该抱着嫁进戴家的念头。”她如果早想透这一点,很多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钟冠达也不会从纽约到台湾来。
“那你以后的打算呢?”
“找工作或是回纽约。”
“你还想回纽约?”曼莲不可思议的说。
“我曾经非常的厌恶那里,发誓我只要离开了就不会再回去,但是……”她落寞的笑笑。“但是那里讨生活容易,说不定我会再出卖!”
“绮霞!”
“说着玩的。”
“不要开这种玩笑。如果你想找工作,我可以帮你。”叶曼莲热心的说:“凭你的学历和条件,你不会找不到工作的。
不要再有出卖的想法,在台湾没有饿死的人,只有懒于工作的人。”
“曼莲!瞧你一副说教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