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人到底怎么了?
“莉芳!吃块鸡。”吴嫂见女儿都没有挟菜,只是猛扒碗里的白饭。
“是的!妈。”卢莉芳顺从的挟了块鸡肉。
“高小姐!这条鱼很新鲜。”
“我怕刺。”
“远中”
“吴嫂!我都吃。”
“远华——”
“不用招呼我。”雷远华立刻挟了一堆菜到自己的碗里,堆得像座小山似的,让人不禁要怀疑他要从何吃起,从哪里下筷。
气氛还是一样。
斑芝琪忽然打了个哈欠,她用左手掩着口,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她不知道煮饭是这么累人的事。她没见她母亲下过厨,平常有佣人侍候,现在她才知道一个全职家庭主妇的伟大。一个肯把自己终日放在‘三厅’里的女人,比那些女强人或职业妇女了不起多了。
雷远中不愿承认自己的注意力是放在高芝琪的身上,但是他不能自己的就注意到她的一举一动。”
“高芝琪!我看你先去睡觉吧!”他月兑口而出。
“现在才六点半,天刚黑而已,你老是在不恰当的时间叫我睡觉或是吵醒我!”高芝琪微瞪了雷远中一眼,心直口快的说。
然后连卢莉芳在内、三个人都看着雷远中。吴嫂的表情是微笑,雷远华则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
“高芝琪。”雷远中虽然不觉得要做什么解释,但是一、两句澄清的话还是要说的:“我是看你已经睡着了,才建议你去睡,半夜吵醒你是叫你吃东西。”
“所以你是不是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
“天刚黑叫人家去睡觉,大半夜的叫人家起来吃面,你自己的生活作息不正常,要大家跟你一样吗?我现在也不过打个瞌睡,有人会吃饭吃到睡着吗?”
“你就会!”被她一阵枪白,他已经有点颜面扫地了,她还得理不饶人。
“你才会!”
“哥!”
“高小姐!”
三个人都同时的出声,不约而同的想要阻止一场舌战。不说话时大家都不吭声,一开口却像是要吵个你死我活不可似的;应该算是高芝琪比较不对,因为雷远中是一番好意,但是雷远中也可以不找这个钉子碰的。
“雷远中!你不说话就没事!”高芝琪先声夺人。
“你这个——”
“哥!”雷远华扯了扯他哥哥的袖子,他哥哥是不是吃错药了?
“雪远中。”这时卢莉芳说话了。”‘院子外那辆黑色的BMW跑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
“可以借我吗?”
雷远中错愕了一下。好车通常是一个男人的第二生命,有些男人对自己的车比对自己的老婆还好,通常不会轻易的出借自己的车,尤其是借给一个女人;在男人的眼中,没有一个女人是真正会开车的。
“莉芳!你借车干嘛?”吴嫂不解的问。
“我想出去兜兜风。”
“但是—一”吴嫂原本要反对,不过一想到女儿愁苦又闷闷不乐的表情,或者让她出去转转、兜兜风也好。“你会开吗?”
“我有驾照,在台北也开过。”
雷远中则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了,他实在替他的爱车担心,这种车型,在台湾找不到二十辆;但是如果不借,岂不是太小气了些,连他弟弟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深知他的难处似的。
“如果你不借,我能谅解。”卢莉芳不伤和气的一笑。“有些男人把车当宝贝,而不只是一项交通工具。”
斑芝琪挑着眉的看雷远中,在怪他似的。
“这是手排的。”雷远中有些挣扎的说。
“我会开手排的车。”卢莉芳说道。
“这车子——”
“很值钱,我会小心。”
这下推不掉了,雷远中面无表情的由口袋中掏出车子的钥匙。“不要让这辆车离开你的视线。”
“我不会的。”
“你要不要再加一句车在人在、车毁人亡?”高芝琪故意这样建议,存心火上加油似的。
“你闭嘴!”雷远中再好的风度都吃不消了。
斑芝琪没有闭嘴,但是她把头转向了卢莉芳。“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兜风?”
“高小姐——,,现在是卢莉芳接到了烫手的山芋。
“叫我芝琪。”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四处的逛。”
“没关系!我喜欢坐车兜风,而且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会很安静,你甚至不会感觉到我的存在,我要出去透透气。”这时的高芝琪是个天使。“而且我也会开车,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轮流开,开车是很耗精神的。”
雷远中不想申吟,但是他申吟了。
斑芝琪要开他的车?上帝!这世界到底有没有上帝?
雷远华这一刻不禁正眼的打量起这两个女孩;一样的出色,但是各具特色,如果高芝琪是玫瑰,那卢莉芳就是百合。
“莉芳,让高小姐去吧!”吴嫂鼓动道:“有个伴,晚上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太安全。”
“妈!这是南投。”
“哪里都有坏人。”
“我要去。”高芝琪不习惯求人,她也不想撒娇。“让我去!”
“好吧!”
“哥。”雷远华用只有他哥哥能听到的音量。“我看你今天晚上需要几颗“百服宁”了,头痛是不会要人命,但是真正痛起来时,可也折腾人,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分担一些你的‘痛”’
“闭嘴!远华!”他担心自己要爆发了;不只是为了他的车,还为了女孩们的安全和开车技术。
他真的头痛。
而且一颗‘百服宁’是绝对的不够。
晚上的南投是宁静的;尤其是避开较热闹或市区内的街道。比较偏远的地方甚至罕见人迹和车子的踪影.在这种地方开车是一种享受,不像在台北市区,开起车走走停停的,比蜗牛还要慢。
她们的确很少交谈,因为高芝琪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微开的车窗,一点不至于令人感冒的凉风,这种感觉比睡在床上还过瘾。她睡得好熟,直到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才将她由梦中惊醒,但是醒了也好,因为她居然梦到了雷远中。
卢莉芳见她醒来,一个浅笑,接着又专心开她的车,高芝琪的确是一个安静的伴。
斑芝琪顺了顺她的头发,不经意的瞥向了仪表板,她倒抽了口冷气.但声音还算正常。
“你要不要开慢一点?现在的时速是一百二十公里。”她清了清喉咙。“我倒不是担心这辆车,而是我们宝贵的生命。”
卢莉芳的脚离开油门,她最快的纪录一向不超过八十,能开到七十已经很不错了,她是个标准的优良驾驶,但是现在她却像亡命之徒似的,否则她的速度只能用车后有恶鬼在追赶来形容。
女人实在可悲,不像男人,要忘掉一个女人或一段感情很快;女人则需要一段长时间,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平复,像被烙了印似的。她知道不需要为那种见异思迁、惟利是图的男人落泪或是伤心,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却很难。
终于她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她不想丧命,她还有一个寡母要照顾,而且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让生者加倍的痛苦,为了她母亲,她要珍惜生命。
斑芝琪还是不说话,她答应过要沉默,除非卢莉芳主动的要和她谈话,否则她不做唠叨鬼。
卢莉芳连音响都关掉,脸转向她。“你谈过恋爱吗?”
“刻骨铭心的没有。”
“那你谈的都是哪一种恋爱?”卢莉芳想知道。
她笑得自在、笑得潇洒。“我都是谈那种不用花大多感情、太多时间、精力,而且即使分手还能做朋友,不会有那种心碎或活不下去的感觉的那种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