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一笑,不知该说什么。
沈国亚往厨房走,不一会功夫他出来了,浑身湿淋淋的而且带着汽油味,他的左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右手还提着一桶汽油,他的脸上有一种诀别的笑,但是他不象是要自己一个人去,他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大门,让陈燕玲无路可走。
陈燕玲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的怕过。
她想尖叫,她想喊救命,她希望能有人来救她,她不想死,不想被活活地烧死,不想这么惨的死,她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沈国亚!你疯了吗?”她哑着声音地说:“你想干什么?你以外这样就能吓住我吗?”
“我不想吓你,我只想和你一起死。”说着,他将汽油泼向陈燕玲的身上,他的举动换来了她的大叫。
她一步步的后退,一步步的想远离他,她知道他已经疯了,现在和他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她只希望自己能逃过这一劫,逃过沈国亚这个疯子的举动,她的人生还很美好,她不要现在死。
“燕玲!你逃不掉的!”
“沈国亚!你不要发神经,我们有话好说。”
“不!是你自己说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
“我说错了!”
“你现在怕死了?”
“不要这样!”她忍不住哭泣道:“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离婚了!”她急着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提离婚,我会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太迟了。”他走向她,两个大步就把她揣在怀里。“我们要一起下地狱,同归于尽。”
她哭叫、挣扎、捶他、打他、咬他,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不要!”她的嗓子都叫哑了。
“你不喜欢这种结局吗?”
“求你不要——我求你——我可以跪下来求你——”她已经泣不成声,“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太迟了!”他温柔的一句,看着她惊恐异常的一张脸,这是他见到她的最后一个表情,接着他打开打火机。
轰的一声!
他们两个立刻象火球一样的开始燃烧,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只是他们,连屋子里一些东西也跟着开始燃烧,火势愈来愈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整幢屋子已陷入一片火海……
三十年后
沈烈看着手中那份越洋传真过来的资料,他的眉头很自然的皱在一块;因为常皱眉的缘故,使他的双眉之间有着一道并不是很明显的凹痕,但是这无损于他脸上那股刚强、睿智、冷漠的特质,他并不是一个帅哥型的男人,一点也不漂亮,但他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成熟感,只要有点脑筋的女人,就会有想动他的念头。
他,一百九十公分高,却只有七、八十公斤的体重,看来削瘦而且冷酷,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眼神总叫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感,令人无所遁形,令人不敢轻言亲近;似乎在他的脸上、身上总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愁。
“公司就要倒了,他们的姿态还这么高?”沈烈不屑地说着。“有没有搞错啊!”
“美国佬嘛!”王文焕笑笑地说。
王文焕是沈烈的得力助手兼秘书,大家原先都很纳闷沈烈为什么用男秘书,而且谣言一直传说他对女人没有兴趣,痛恨女人,到了三十九岁连个女朋友或是绯闻都不曾传出过。于是开始有人说他是个同性恋者,而王文焕则是玻璃圈中的人,两人假借工作的理由混在一起。但是这种传言却很快的不攻自破,因为只要稍微接触沈烈的人就知道,他对女人无情,对男人也不会有兴趣!他选中王文焕当秘书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王文焕有能力、有效率,英文说、写皆流利,又是个公关人才,只有这些理由。
在人们了解到沈烈与王文焕的纯公事关系之后,大家就又开始研究沈烈为什么痛恨女人。
说法非常多,但是没有一项得到证实。
即使王文焕由一退伍就跟着沈烈做事到现在。八年的时间并没有使王文焕更了解沈烈的过去;他只知道沈烈事业逾做逾大,由国内扩展到国外,公司一间间的开,而沈烈也随着他的成功在商界呼风唤雨,但沈烈依旧是个令外界无法捉模的神秘人物。
“再把价钱压低!”沈烈冷冷地说,下达命令。“而且只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这么快?”
“他们自找的。”
“这下那些美国佬可要紧张了。”王文焕接过资料。“和‘成伟’那件纠纷呢?”
“周依婵怎么说?”
“我们的胜算很大,但是可能要拖一段时间。”
“他们不是说要和解吗?”
“周依婵觉得他们开出的赔偿金太少。”
钱不是沈烈在乎的,他在乎的是“成伟”有没有和解的诚意,他的背往后一靠。“要周依婵快点把这件事搞定,下个月我要派她到加州一趟。”
“好。”
沈烈又把心思放回桌上的公文,他的身体向前倾,有些不耐的翻着那些卷宗。
“晚上‘鸿国’的董事长在‘凯悦’设宴,他亲自来过几次电话,请你一定要参加。”
“帮我推掉。”
“这对我们和一个日本公司的大合约有影响。”
“那你就去参加!”
“我——”
“你不知道我不参加这些交际应酬的吗?”沈烈看了王文焕一眼,抓过自己随意丢在大办公桌上的一包烟,他抽出一根,点上了火:“反正大家都应该习惯我的缺席,你说是不是?”
王文焕只有苦笑。
“去打电话给周依婵吧!”他淡淡地说。
王文焕退出办公室。
沈烈看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大办公室,内心不知怎么的抽痛了起来。三十年了,他应该早就淡忘那些伤痛、那个悲剧的事实;他一个人从孤儿院混到今天,他成功了!他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他为什么始终摆不平心中那股失落感呢!
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失落感。
◇◇◇
潘忆敏觉得自己像一个受审的犯人,她的面前坐着她的爸、妈、哥哥、姐姐,他们四个人像法官一样的瞪着她,特别是她爸爸手中拿着张成绩单,而那张成绩单更象是她犯罪的证据似的。
她今天刚满二十岁,如果顺利,她今年应该由五专毕业,但前提是“如果顺利”。
她和时下的一般女孩没有什么不同,爱玩、爱疯、爱闹,鬼点子多,但是不爱念书,成绩在及格边缘,吃喝玩乐总比念书强,她固执、倔强、叛逆、主观,偏偏她的外表却和她开玩笑似的。
她有一张既细致又文静的脸,看起来秀秀气气,优优雅雅的;只要她不奇装异服,不穿划破了的牛仔裤,她会给人一种她是洋女圭女圭的感觉。皮肤白皙、柔润,乌黑的大眼睛、娇小的身材,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五公分,但她一律对外宣称她“足”一六О公分。
说到她那我见犹怜的长发,也是她外表唬人的工具之一,通常她会扎成马尾或是绑成辫子,只有在她想要争取同情时,她才会把头发放下,加上额前的刘海,任谁都不忍再责备她,她很自傲于她懂得人的心理。
但此刻似乎不太管用。
她吹着气,看着自己额头前的头发在晃动,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亿敏!这种成绩能看吗?”潘中民带着怒气问。
“不过三科不及格。”
“三科?”潘中民一叹。
潘忆玮这个台大医科的高材生,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妹妹,她知道忆敏不喜欢念书,但是忆敏念的也不过是一所破五专,没理由拿这种烂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