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玲!有这么困难吗?”
“我不想回答。”
“你一定得回答我,我不会再任你这么闷不吭声的对待我,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苏贞玲忽然一声叹息,脸上尽是疲惫的表情。
“你不能就当作今晚没碰到我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说得干脆。
“我要回家了,有人等我。”她含糊其词。
“那你是结婚了?!”他有些感伤。
“不。”
“和人同居?!”他的音调愤怒,不明究里的就开始责备。“这不像你,你不是会和男人同居的那种女人,时间再怎么变,我相信你的原则不会变,贞玲!不要因为想叫我死心就信口开河,我决不会打退堂鼓的。”
她就怕这一点,但眼前先走为妙。
“随便你想怎么做!”她希望他找不到她。
但是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贞玲!我会找到你的。”周杰仁强硬的一笑。
第二章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苏贞玲半跪在女儿的床前,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出她此刻的想法,还有她心中那种锥心刺骨的感受,她轻抚着女儿纯真、稚女敕的脸颊,她从没想过二十二岁就当母亲,但是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她也只有勇于面对。
她恨过。
她怨过。
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为自己的无知、天真,即使今天周杰仁已经功成名就又如何?!她所熬过的罪,吃过的苦谁又知道?独立抚养一个小孩并不容易,小孩半夜发烧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开着车,送到医院去挂急诊,小孩的每一项花费,母女俩的生活开销,一分一毛都是她辛苦挣来的、拼来的。
周杰仁成功了,但是他又给过她什么?!
她才不怕他知道妮妮的存在,他休想来和她争女儿,其实她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说不定周杰仁早就结婚,而且儿女成群,他的不满可能只是因为当初她消失得太突然,他想问个清楚罢了。
目前苏贞玲只好如此的安慰自己。
忽然,妮妮睁开了眼睛。
“妈咪。”娇女敕的声音。
“妈咪在这里。”她抓着女儿的手。
“你又加班了?”
“妈咪明天一定早点回家陪你;”
“说故事给我听?”
“还陪你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做功课好不好?”
苏贞玲温柔、母性的语调。“带你去‘麦当劳’吃汉堡和薯条,买古小兔的录音带。”
“真的吗?”
“妮妮!”她故意的板起脸。“不可以怀疑妈咪说的话,妈咪不会骗妮妮的,有时候妈咪黄牛是因为妈咪要加班,不得已的,懂不懂?”
妮妮只是朝苏贞玲做了个鬼脸。
“快点睡吧!”
“妈咪!今天黄大忠的爸爸到幼稚园看他,送了他一辆遥控汽车,但是他不敢带回家,放在学校交给老师保管。”妮妮用一种像说什么大秘密的样子的语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贞玲故作低声、小心状。
“因为黄大忠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如果黄大忠把遥控汽车带回家,他妈妈就会打他,所以他才要交给老师,只能在幼稚园里玩。”
苏贞玲凝重的心情。
案母之间的战争,往往会把阴影带给小孩,所以造就了很多小大人,懂得在小小年纪就察颜观色,就学会去揣摩大人的情绪反应。
真难为这些小孩。
“妈咪!你是不是离婚了?”
“什么?”她大为震惊。
“你是不是和爸爸离婚了?”
“没有。”
“那爸爸到底在哪里呢?”妮妮心焦的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不到幼稚园里来看我?是不是你不让他来,我知道要有爸爸、妈妈才能够生下小孩子,所以我一定也有爸爸的。”
这次苏贞玲能怎么搪塞?!
“妈眯!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爸爸?”
“明天要上学,早点——”
“早点睡是不是?!”妮妮啷起嘴,以她所能表现最不满的态度给她妈咪看。“妈咪!你一定就是老师说的那种不诚实的人。”
“我答应会让你见爸爸的!”苏贞玲无奈的说。
“什么时候?”妮妮坐起来问。
苏贞玲知道自己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要不是关子仲非软硬兼施的逼她去参加他的接风宴,她也就不会和周杰仁重逢,现在周杰仁一定是养精蓄锐,集中火力的要找出她,而关子仲对她的兴趣她也感觉得出,在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下,她要如何自保?
还有她的宝贝女儿。
妮妮已经开始在向她追讨一个父亲了。
她的日子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平静,她要如何接招就全凭她的智慧了,她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怀着小孩,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何去何从的女孩了,她能靠自己站稳脚步,那今天她一定也能度过难关。
去他的周杰仁!
去他的关子仲!
“妈咪!你说星期几我可以见到爸爸?”小女孩企盼、无邪的神情。
“妈咪和爸爸连络好就告诉你。”
“我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妮妮一副不敢相信,却又怀抱着美梦的娇态。“妈咪!如果你再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
“妮妮威胁妈咪?”苏贞玲捏了捏女儿的鼻子。
“我要见爸爸嘛!”
“妈咪会安排的!”
“那我现在就睡觉!”妮妮搂着苏贞玲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妈咪!我爱你!”说完她乖乖的躺回棉被里,并自动自发的拉上了被子,朝她眨了眨眼睛。
苏贞玲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或许她还该感谢周杰仁,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女儿,给了她奋斗、独立的动力,没有妮妮,她今天可能依然是个拿死薪水,等着周杰仁向她求婚,娶她回家的可怜、平凡小女人……
不!没什么好怕的!
她温柔但坚定的在妮妮的额头上吻了下,即使周杰仁今天的财富可以买下一个镇,一座城堡,他也休想买走她的女儿,而且再往好一点的地方想,有些男人只想要儿子,她现在最好别庸人自扰。
“船到桥头自然直”,绝对是句名言。
她就静观其变吧!
必子仲直接走进了苏贞玲的办公室。
正在听这一季销售状况和预期目标的苏贞玲抬起头,用一种不敢苟同的眼光看着他。
“你办公室的门没关。”
“你还是应该注意礼仪,或者法国人除了浪漫之外,生活小节、办公室的礼节也全部不拘?!”
“我不是法国人。”.
“你不否认你的法国作风吧?!”
来报告的新进男职员有些站立难安,第一次向难缠的苏主任报告已经令他有些手足无措,这会连经理级的人也来了,而且经理和主任之间好像充满了火药味,他到底是续留原地,或者退出去的好?
“苏主任!你一向这么犀利、尖锐吗?”
“我不认为自己犀利、尖锐。!”
“那问问站在你面前的男职员。”
苏贞玲立刻把视线放在这个还在试用期的男生身上,他刚退伍,有些生涩的样子。
“葛诚生!你说说看。”
“主任!我一一”这个叫葛诚生的什么话也不敢吭,他得罪经理也不是,站在主任这边也不妥,反正说什么都死路一条,干脆放聪明点装聋做哑,他们总不能因为他不回答这种个人主观问题而被开除吧?!
“苏贞玲!别为难他了!”
“你要我问的!”
“我不知道你会真的问。”
“那么你这个人有考验别人的习惯?!”她的语气更冷。“简报我下午在开会时做。”
“我不是和你谈这个。”说着,他示意葛诚生先行离开。“我和苏主任有一些公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