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呢?要待在这里吗?”亦帆关心的问。
“不,我还要赶去向董事长报告今天的行程。”她突然站起来,往大门走去,临走还不忘谢谢亦帆:“谢谢你的茶。”
“不客气。”伊人走远,亦帆只好耸耸肩,对著合上的门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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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文件夹,段裳意匆匆地走在顶楼的走道上。在此上班四年来,她的心从没像现在如此纷乱;她只顾著低头看著地板走路,一时没注意到四周的环境,一不小心竟撞到人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段裳意慌乱中紧抓住眼前的那双手,今天她老是出错。
“没关系。”是标准的英语。
段裳意看到被撞的人,正是曼特斯时,她惊诧地拨掉他的手;一不小心,连自己的公文夹也掉落在地。
“真不好意思。”看到曼特斯一脸不解的表情,她连忙蹲捡公文,以化解尴尬。
咦?真奇怪,让这个女人拨掉手,曼特斯竟有一丝不悦。
“曼特斯,你没事吧?”蒂丝亚走到他身旁说。
“蒂丝亚小姐,对不起。”段裳意以英文向蒂丝亚道歉,心想,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她,可能听不懂国语。
“你就是段秘书,听我爸说你满能干的,怎么如此粗心大意?我想爸爸可能判断错误。”蒂丝亚环著双手说。
“真的很抱歉。”段裳意又再次道歉。
“算了,蒂丝亚,我又没事,董事长不是在找我们吗?我们走吧。”曼特斯拍拍蒂丝亚的肩,安抚她的怒火。
“嗯,走吧,下次小心点,段秘书。”蒂丝亚又再次说道。
“是。”看著他俩的背影,段裳意不免眼眶一红,就连董事长也不曾以如此重的口气对她说话。她缓步走向董事长室,今天是她头一次不想进入这全台第一大集团的办公室。
她敲敲门,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爸,我要和我的同学聚餐,还要去逛百货、买衣服。”蒂丝亚抱著爸爸的手臂撒娇著。
“好好,你要什么都去买,缺什么就买什么。”他捏捏女儿的脸颊,宠溺的笑著说。
段裳意一进门就看到蒂丝亚对著董事长撒娇的情景,而曼特斯则是另坐在单人沙发上。听他们用中文交谈,段裳意才了解,原来他们也会讲中文。
“董事长,这是今天的行程表。”段裳意特地选了一个背对曼特斯的位置,将公文递给董事长。
“段秘书啊,上次我叫你预订的饭店酒席,你订好了没有?”他边看行程表边问著。
“订好了,今天晚上六点的席位,全是小姐喜欢的菜。”段裳意恭敬的说道。
“好,那你今晚也来吧。你可以和曼特斯讨论一下,什么时候方便带他了解公司的状况。”他合上公文夹,抬头向段裳意说。
“董事长,今晚我可能没空。最近人事室又新增了一批秘书,准备分往各重要单位任职;我必须亲自训练她们,恐怕没有时间赴约。”段裳意以公事为理由来推托。
“你现在不是有水云当你的助手,那些秘书让她去训练就可以了,你只要好好负责我交代给你的事就行了。”他毫不考虑的帮她做了决定。
“可是我……”段裳意还没讲完,蒂丝亚就抢了她的话。
“爸,这种事干嘛要交代她,随便找个主管不就可以了;我看她的能力也没多好,刚才还撞到了曼特斯。”蒂丝亚睨了段裳意一眼。
段裳意不动如山,反正刚才她道过歉了,接不接受随蒂丝亚。
“是吗?可是公司内部的营运,还是段秘书比较熟悉,就连其他主管也不一定了解,这件事还是得靠她才行。”他相信段裳意的能力,事情不交给她,他才不放心呢!
“爸……”蒂丝亚不依的摇摇爸爸的手。
“段秘书,不然请你有空时,再带我参观公司内部吧!”曼特斯开口下了定论。
“就决定这样,段秘书。”董事长也附和说。
“是。”暗地翻了翻眼,段裳意只答出这个字。既然这工作是推卸不了,她只好接下这烫手山芋了。“董事长,请恕我今晚不能出席,我想准备公司的文件,好让总经理能早日熟悉公司的业务。”
“好,没事你下去了。”他把公文夹交给她。
“我先告退。”她向大家鞠个躬,便向门口走去。
“爸,你干嘛那么器重她?看她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能力有待商榷。”蒂丝亚抿抿嘴,丝毫不知她也骂到了自己。
“她从大二就在这里当工读生,到大四已是助理秘书,你不要小看她的能力。”就是为此原因,廷威董事长才会趁她一毕业,就安排她到他的身旁帮他了。这么好的人才,他当然不可能放过。
“哼,我完全看不出来她有能力。”蒂丝亚不屑的说。
“小心曼特斯笑话你喔。”他看著曼特斯毫无表情的脸,心想,他的确也是个人才,只是……
“他才不会,是不是?”蒂丝亚看向曼特斯说。
曼特斯点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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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下班时间一到,段裳意拖著疲累的身躯坐公车,回到家已将近七点了;四年来,她不曾这么累过。她向管理员拿了信件后,就搭上大厅中的电梯,直达她可爱的小窝。电梯叮的一声,她步出电梯,拿出钥匙打开她位于八楼的套房。
一开门,玄关就有一盏柔和的小灯迎接她的回来。她换掉鞋子走到客厅,顺手拿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往沙发一仰,闭眼休息,思绪悄悄飘向五年前……
第二章
桃园中正机场
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正依依不舍上演一幕离别进行曲。
“琋玡,你去美国念大学,自己要小心点,要与我联络喔。”段裳意眼眶红肿的看著她身旁的人。
“别哭,小意,我也不愿与你分离啊!但父母早逝,现在我只能利用奖学金赴美深造;虽然你父母不答应让我带你去,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琋玡擦擦段裳意的眼泪。
此时航空公司又再次广播:往美国605次班机,已准备登机,请各位旅客提早准备。
“嗯,我相信你。”段裳意吸吸鼻子,佯装坚强,微笑的送走那个和她相处十八年的男人--琋玡。
那年,段裳意十八岁,琋玡二十岁。
罢开始,琋玡离开的前半年,都有固定书信往返,段裳意就以他寄来的书信聊以安慰寂寞的心灵;每次看著他的来信,总可以让她开心一个礼拜。
她知道,他在美国的学业进行得还满顺利,看来他很快就能完成学业回到台湾。这令她放心多了,也不会成天替他担忧。
就在一个寒冷的晚上,琋玡打了通越洋电话告诉她,他要去参加一个同学举办的晚宴,而且过不久,就可以放假回来看她了。
谁知,这竟然是琋玡最后给她的消息。从此以后,她未曾再接过他的电话,更遑论是书信了。
就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下,日积月累的失望中,她渐渐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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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段裳意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用尽镑种方法,都没办法取得琋玡的音讯,加上琋玡又是单独一人前往异乡求学,所以她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但是,看著父母为她担忧而日渐消瘦,她才惊觉自己太幼稚了;就算自己担心也于事无补,更何况还伤害了父母。
于是,她毅然负箧离乡,北上念书,同时找了一份薪水不错的工读,完成自己的学业。直到现在,她所需要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而得,而且也定时汇钱回家,以免父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