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耸耸肩。“因为我随时可以为你涉过三十公分的水去救猫,但如果是一百公分深的水,我就要考虑了。”
“一……一百?”淇曼先是错愕地看着他,然后随着他眼睛的视线看去,发现回家的路已经被涨潮的海水淹没,而且水势汹涌。
淇曼的脑海中闪过七个字:笨笨笨笨笨、笨笨!她只顾呆坐在石头上选好的角度看瑰丽的夕阳云霞,却没想到退路被截。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我已没有退路?
这一带海岸的底下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尖锐石头,再加上她拖着长尾巴的白纱礼服,还有手上这只怕水怕得要死的笨花猫,她要怎么游泳?
“预祝你游泳快乐——对了,不介意我叫你淇曼吧?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下子我知道该上哪去‘借粮’了,拜拜。”龙子铭咧嘴一笑,以愉快的声音说道。
“等等,你要去哪里?”淇曼见他转身要走,情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她叫住他的同时,眼前已浮现自己淹死的情景。
现世报,这真是活生生、血淋淋的现世报,谁教她刚才还在诅咒周邦彦淹死。!
“上去,”龙子铭头往上一抬看他的屋子。“别为我担心,这个崖很坚固,不会被海浪打坏,坡也很好爬,我爬过很多次了。”
“鬼才为你担心,”淇曼高叫了起来。“那我呢?”
龙子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月色这么好,在月光下穿着新娘礼服游泳实在很浪漫,我当然不会阻止你。”
这家伙……淇曼恨得牙痒痒的。她往崖上看了一眼,当下决定道:“不,我也要跟你上去。”
“你要怎么一边爬一边提裙子一边抱着猫?”他捉弄似地反问她。
她楞住,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你真是好骗,”他轻笑一声,从她肩上抓走无赖。“放心吧,淇曼,我相信它可以自己爬上去。”他把无赖放下地,果然,无赖立刻动作敏捷,毫不犹豫地爬上崖去了。
好哇,可恶的无赖,她最亲爱的宠物,竟然再次潇洒地弃她而去。望着有些险峻的崖壁,淇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龙子铭脸上的笑容,简直顽皮到了极点。“女士优先,请!”
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淇曼的脚又僵硬着,她的礼服下摆更因为泡了海水而变得沉重,害她简直无法行动。她战战兢兢地往上爬,扫下了许多小石子,结果走在她后面的子铭却倒霉了。
“哎哟!……嘿,小姐,你想害死你的救猫恩人吗?”龙子铭痛苦地低吼着。
“是你让我走在前面的。”淇曼有一丝丝整倒他的快感。
“算了算了,靠边走,把手给我。”他到她旁边来搂她的腰,她稍微轻松了一点,但仍不时被裙摆绊到。最后,她干脆放弃使力,顺从地让他拖着她走。
好不容易,他们终于爬上了崖,淇曼上气不接下气地一坐到一块石头上,瞪眼望着满天星斗喘大气——这真是个乱七八糟的一天。
“嘿,你的脚还好吗?”龙子铭瞧见了她脚上的伤,很是关心。
“哇,天啊……”淇曼一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伤痕累累的脚,瞧瞧那些一道道的刮痕,她几乎要以血流成河来形容自己的脚丫子了。
“我的脚在流血……我不能动了,回不了家了,拜托你照顾我的猫吧!”
“我告诉过你,我讨厌猫科动物。”他再次宣告。
“那你就让我和我的猫死在这里。”没力气走路回家,至少能幽自己一默吧?
“这样吧,既然已经上来了,到我家去坐坐如何?”龙子铭好心地建议道。
不等她答应,他便毫不费力地拉她站起身,她顺势跌入他怀里,立刻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接着,他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嘿,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为什么?
“我……我自己会走。”她很争气地说。
“但是你在流血,”他重重地深一口气。“别动好吗?再动我可要松手,让你滚下岸去,一路滚进太平洋。”
她不动也不说了,安静地窝在他怀里。老实说,被他抱在怀里还挺舒服的,她索性闭上双眼,假装是周邦彦抱着自己,就像是新郎抱新娘进入洞房——
明知已经不可能,但幻想一下总无罪吧?
龙子铭用脚踢开屋则的铁丝网门,进入花香四溢的院子。他步伐蹒跚地走到门前,用膝盖顶着门支撑她的重量,腾出一只手去旋开门把。
突然,他正经八百地说:“唔,我们被跟踪了。”
“是无赖,”淇曼连忙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他。“外面很冷,它可不可以也进屋去?拜托!”
“我没有那么不通人情,”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对着他漂亮的白色地毯皱眉。“不,我的地毯要遭殃了。”
“对不起,我的礼服在滴水。”淇曼试着争取自由,她可怜兮兮地说。
要是她的小屋里也有这么一张漂亮的地毯,而有人在上面洒了脏兮兮的海水的话,她会把那个可恶的家伙一脚踢进太平洋。
他抱着她走进厨房,他先把她放到厨房的小桌子上,然后走到门边去开灯。他站在电灯开关旁,偷偷地观察着她,当他两眼的焦距对准淇曼时,喉间忽然发出了个古怪的声音。
他脸上的表情倏然变化,然后突然爆出笑声。
“哈哈哈……”他不可抑止地笑个不停。
淇曼气愤地想找东西砸他。就在她四下张望的同时,她的眼皮一眨,一颗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嘿!对不起。”龙子铭一见到眼泪,立刻变得手足无措。
他这一说,淇娼的眼泪冒得更凶了。索性,淇曼开始放声大哭,把自己一肚子的不安和委曲全都倾泄了出来。
龙子铭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最不会应付的就是眼泪。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身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抱歉,我不会安慰人,所以,如果你觉得哭一哭会好过一点的话,你就尽情哭吧。”
“都是你!”淇曼忽然无理取闹地对他喊道。她的确需要好好发泄。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你。”
“你是故意的。”淇曼用含满泪水的眼睛,生气地瞧着他叫道o
“我已经道过歉了啊,”他轻拍她的背,对着她轻声低语道。“别哭了……再哭就更丑了。”
“你还说!”她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说,”他猜到她一定受了不少委曲,连忙挤个眼睛逗她。“很显然我今天犯了水忌,连喝个酒都要被讨伐,我不想再被你的眼泪淹死。”
她气愤地对他的笑话不为所动,他连忙从保暖电壶里倒了一杯热咖啡端来。
“我现在很诚恳谦卑地向你道歉,请你接受。”他甚至夸张地对她鞠躬哈腰。
淇曼终于止住了泪,尴尬地点点头。
龙子铭忽然轻揽她的纤腰向她靠来,淇曼畏然地一缩;看出她的紧张和疑虑,他伸手指向流理台。“别紧张,我要把你抱到流理台上,帮你把脚冲干净,才好上药。”他笑着解释道。
“哦……谢谢。”她不好意思地满脸通红。
他将她抱到水沟边,轻轻柔柔地握起她的脚冲水,淇曼又一次感到他身体的温暖,她已经对子铭的怀抱有熟悉的感觉了。
“既然我们已经成为一对好邻居了,你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事实上,他好奇得要死!明明就是要步入结婚礼堂的人,为什么又会独自一个人伤感地坐海边看夕阳?
“我……在举行结婚典礼之前,从教堂里逃走。”不知如何启齿的淇曼,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