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伶笑嘻嘻地,像个等着被赏赐的孩子。“怎么样?不辱使命吧?”
“我的天哪!”总编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实在是太好了!”
雯伶被总编带到老板的办公室里大大赞赏了一番,洋洋得意的像是要飞上云端似的。
虽然今天的成功,只是她的一小步;她向自己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写出一篇名垂青史的报导来。
“雯伶,二线电话。”她刚回到座位上便有人喊。
“知道了。”她立刻接起电话。“喂,我是丁雯伶,请问是哪位?”
“丁小姐。”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故意压低的。“我是‘洞仙’。”
“啊?是你。”雯伶认出了他的名号。
这个自称“洞仙”的家伙,是个很诡异的人物,像她这样整天跑新闻的记者,多半听过他,然而,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够有幸和他打交道。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更没有人能掌握他的行踪。
可是,一旦他提供一些内幕消息,往往能让记者省力不少!
“洞仙先生,谢谢你上次给我的消息。”雯伶颇为感激地说。
“不必谢我,我只是希望把事实真相公诸于世。”看来这位“洞仙”对于“世界大同”还有很崇高的理想——虽然她觉得那已经是历史名词了。
像前一阵子,社会上发生了几桩不小的金融风暴事件,他们这些记者也就必须东奔西跑地挖新闻,否则没饭吃。
而这几件新闻其中,“唐明艺术关系企业执行董事卷走辛纳屈企业管理集团一千两百万元”的特殊奇案,也就是子俊提到过的高文伟事件,要不是“洞仙”告诉了她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她很有可能会像其他记者一样,到处碰壁而无所获。
“洞仙先生……”雯伶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会儿不知又是什么“独家报导”?
“洞仙”突然一改平常轻松的口气,语调严肃地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不但牵连甚广,而且攸关生死,我只能说一遍。”
雯伶一听,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说,我在听。”她也压低了声音。
“一个美藉华裔作家,最近在中国大陆失踪了——而我相信他是被辗转送到台湾来。”
通常当他说得这么笃定的时候,可信度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五。
“然后?”雯伶不敢随便答腔,只是紧张地追问。
“因为他持有美国公民身分证,所以台湾这方面想做个顺水人情,找人秘密且安全地将他送回加州,而这项任务将交由国防部的一个特勤组执行……”
“等等,”雯伶打断他的话。“你是说,这件事情根本还没发生?”
“一半。”“洞仙”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那个作家就快要偷渡过来了,国防部这边也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划这件任务当中,这将是一条大新闻。”
“你怎么会知道?”她追问。
“洞仙”似乎不太高兴。“你犯规了。我们有过协议,你不能追问消息来源的。”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
他们的确有过这样的协议,只是这件事情光是听起来就令人觉得和一般社会新闻不一样,这好像是一个情报,攸关生死的消息;她不能只凭他的一面之词就没头没脑地栽进这件果真“牵连甚广”的事件里。
“很好,不过我不能再多说了,加油吧!我相信你办得到……”“洞仙”说。
“不!别挂断,你至少得把人名告诉我吧!”她坚持。
“洞仙”静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让雯伶还以为他已经切断通话。
最后,他终于再开口。“龙子俊——国防部调查局特勤组组长,盯住他就没错。”说完,他立刻把电话挂断。
雯伶茫然地把话筒放回原处,整个人的思绪又飞起来了。
龙子俊,又是他!这件事情,竟然也和这家伙有关?难怪他被称为传奇人物了,老天爷,她究竟陷入了什么样的纠纷之中?
华裔美籍作家,他的身分真的只是如此单纯而已吗?
他为什么回到中国大陆?他又为什么会离奇失踪?
为什么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的官员竟然不闻不问?
为什么那名作家又会在失踪后偷渡到台湾来?
一连串的问号,竟然无一能解。
***
必于“师明哲”事件,她要锳浑水吗?她倒抽一口气,并做了决定。
雯伶相信这绝对是可以使她“名垂青史”的大新闻。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要如何向子俊开口询问这件事呢?
“雯伶,三线电话。”一个助理叫住她,然后开玩笑地说。“不得了,你现在可是个大红人了。”
“才不呢,只是忙得半死!”雯伶笑着说完,连忙接起电话。“你好,我是丁雯伶。”
听到她的声音,对方似乎犹豫了起来。
“喂?”她催促着。
“是我。”一个低沉沙哑又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老天!多性感的声音啊!是龙子俊!
她的脸上突然升起了一阵燥热,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问道:“有事吗?”
“我今天下午休假。”当子俊在办公室里对着话筒说出这句话时,宪仁和阿虎立刻不约而同用惊讶而且错愕的眼神望着他。
休假?他们这位“无敌铁金刚”老大吃错药了吗?
“所以,我在想……下午……接……天丽出来走走。”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拐了个弯”。该死的!他已经很久没干过这档子糗事了,而且他居然已经忘了如何开口向人家约会……真是要命啊!
“很好啊!”雯伶丝毫没有察觉出子俊的挣扎。“今天户外的天气不错耶!”
“对呀。”这个小白痴,我是在约你啊!“所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当我们的陪客?”
“我?”她突然了解,对方真正想“接出去走走”的人是自己。
“我……好……好啊!”雯伶支支吾吾地答应了,内心却一阵狂喜。
“太好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中各有所思的两个人,相约到保姆家把天丽接了出来,开开心心地驾着车子到动物园去逛了一圈。
“狗狗。”天丽忽然叫道。
“那是牛。”
“牛吗?”
“对,天丽好聪明喔。”雯伶忍俊不禁。
饼了一会儿。“狗狗。”
“那不是狗狗。”子俊很有耐心地纠正她。
怎么在她心目中所有四只脚的动物都叫“狗狗”?
“牛?”
“那是马。”
“麻?”
懒得解释了,抱着她继续往下走。
“狗狗。”她又对着栅栏大叫。
“那是长颈鹿。”不耐烦了。有谁家的“狗狗”脖子这么长的?
“牛?”
“不对,不对。”
“喔——马?”
“喔,对……不,不对啦。”天哪,他可不是动物白痴!但都快被搞糊涂了。
“狗狗!”她有点生气地大叫。再错她就要翻脸了。
嗯,这个嘛……它没有牛的硕大,没有马的脚蹄,也没有长颈鹿的脖子……好吧。“对!那是狗狗。”子俊敖和了。
“耶——”父女俩终于达成共识,开心地笑得像是中了两百万,尤其是子俊,多有做“把拔”的成就感啊。
在一旁一直憋着没有爆出笑声的雯伶终于忍不住了。
“子俊。”她拉拉他的衣袖。
他低头望着她。“干么?”
“那是……狐狸——”
***
他们一直玩到午后四点多,三个人都累惨了,这才开车飙回市区,找了家速食店坐了下来,天丽几乎是在一吃完东西之后,便躺在她“把拔”的怀里睡着了。
雯伶以为此时此刻是个好时机,便开口问了有关师明哲的问题。没想到——
“你说什么?”子俊的脸色在千分之一秒内,迅速变成铁灰色。该死!这件事怎么会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