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阿珂套著男人的轻暖袍子出现在客厅。
茅璇站在客厅一角打电话,看见她,给她一个眼神,要她坐著等他。
阿珂点点头,抑不住紧张的情绪。
坐在舒适的黑色单人沙发椅上,她垂眼盯著自己露出睡抱下的脚趾头,好奇心驱使下,眼睛又悄悄地抬起来观察四周。
可惜了!阿珂想,如果身上有相机就好了。
这是记者的习性,不管是不是报导题材,别人的隐私总是让他们敏感。
再想到今晚的惊险历程,阿珂更有些些遗憾了。她想,如果用v8录影下来,不只能登上头条,茅璇也不能说她没证据啦。
嘿嘿!下个“银行家被不明分子追杀”的标题,就算报社不敢惹他,她也可以拿到八卦周刊去赚一笔。黄莲连说得没错,她以前就是顾忌太多了。
可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没证据嘛,而且被恶魔党“拘留”了。他担心她泄露什么秘密,所以扣留她吗?
嗯,有可能。阿珂点点头。这个财富跟度量成反比的小心眼男人,已经害她丢了饭碗了耶,就算他再使出卑鄙的手段来陷害她,也不会教她意外。
可再怎么说,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刚刚才一起患难过耶。阿珂虽然惧怕他的恶势力,可是不安到最高点之后,竟然出奇平静起来,甚至隐约对他产生了信任。
无聊的东张西望一会儿,她发现,他的房子里没有多馀的装饰,很清爽明朗的格调。
阿珂有些出意外,她以为“老虎”应该住在一个像皇宫一样的地方,不然‘恶魔党’也应该有一个像地狱一样的基地啊,他竟然跟平凡人一样,讲求居家的舒适感胜过豪华装饰。
好奇的眼睛看向他。他好高,头发浓密,肩膀宽阔,背脊挺拔,双腿修长……哎哎!她发现这个很恶质的男人,其实有很帅的外表,可惜呀……
他太会欺负人了啦,以女人的理想来说,她给他扣六十分。
阿珂想著,突然有了灵感——嘿嘿!如果以茅璇的形象当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那肯定特别。
不过也很冒险。这种刻薄、心眼小、爱计较的男人,虽然很有钱,长得又不是普通的帅,但可不见得是人见人爱的王子喔。连她都不喜欢了,读者能接受吗?
阿珂想得出神,没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正低头看桌上的一份资料。
厚约五公分的资料,一如他在商场上的谨慎态度,他总是让徵信社去调查每个对手的基本历史,而桌上这份是今天下午才送到他手里的。
柯珂。他看见资料上的名字和照片。
突然有了答案,这个正坐在他客厅里的女人,就是不知死活敢拿他乱作文章的记者。不只如此,他灵光一闪,记忆很快地搜寻到所有有关她的画面。
在马路上乱吼的灰树、跌进游泳池的蠢蛋、还有……茶艺馆那个大肚婆!原来都是她,难怪他觉得她面熟。
因为她很怪,所以他对她印象深刻,否则,要他记得一个女人的长相很难。
不对!有些地方是无法连贯的。马路上的“她”戴著眼镜,茶艺馆的大肚婆没有戴眼镜。对了,因为她的眼镜掉在游泳池,还被他的属下捡到交给他,就在费司给他的那个大纸袋里。
还是不对。如果她是大肚婆,即便她生产了,所以恢复身材,也不可能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吧?
倏然转身,他一眼盯上她,笔直走近,很快地在她脸上搜寻著蛛丝马迹。他要找出答案,最好别是她设计他,否则他不会饶她。
阿珂猛地一颤,本能地左右看看,哎唷!怎么没有逃生出口啦!
他在她对面坐下,伸长腿——
“紧张什么?”声音柔和,却有一种难以解释的权威性。
“没、没有啊。”阿珂的眼神闪烁,双手紧握著单人沙发的左右椅把。唉!是紧张啊,看见他就是忍不住紧张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呀。
“简单说,你的目的?”说话的同时,他发现了一个症结——
她针对他作的那篇报导,让他的心彻底躁乱了。
无论他走到哪,身边的人对他总是百般地巴结奉承,他习惯了,从来也没想过喜不喜欢被捧的感觉,但因为今天早上的那篇报导,他突然厌倦了那种“习惯”。
现在,面对这个女人,他明白了自己那种烦躁是为何,因为他不得不怀疑,在这之前,他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
“嗯?什么意思啊?”阿珂迷糊地问。不是装死,她是真的听不懂。
茅璇紧盯著她,眼底透著一抹锐光,想看透她的同时,也冷静地运用著思考。
因为他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所以没有人敢得罪他,而这个女人竟敢!因为她敢,让他倏然正视到自己不是完人。
哼,虽然那篇报导在他看来是写得够离谱、够扯的,但,不可否认,他对她另眼相看,她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
“你的那篇报导,目的是什么?钱?成名?还是引起我的注意?”他冷冷地开口。
传播界的女性大多极具野心,有人想成名,有人想以此为捷径飞上枝头当凤凰。她要什么?
阿珂的怯意悄悄退去了。虽然对他的话感到惊讶,但她很快地谅解了,而且有一些些同情他。这有钱人,因为有钱而多疑、傲慢、刻薄吗!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可怜呢。因为拥有的物质条件太丰厚了,以致於失去了纯真的本性,又怎么能得到世间最珍贵无价的情谊呢。
阿珂直视他,一脸认真地说:
“先生,如果你不希望我泄露今晚的事,我可以答应你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可是……”经他一提,她想起了找他的目的,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说:“我不
是故意毁谤你的,那篇报导实在是……”
他一派沉著,等著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她不禁苦恼地说出结论:
“唉,总之,我跟你道歉,希望……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了。”叶子说得没错,没有人强迫她写茅璇的新闻,她活该惹上麻烦。现在,她不想追究对错了,只希望
他放她一马,让她回报社去继续她的苦命记者生涯,否则,唉唉……以他的能耐,她相信以后没有一家报社敢用她了。
“我为难你?”他绷起脸,一副要她说清楚讲明白的样子。
阿司垂下眼帘,吸嘴嘀咕:“你害我被炒鱿鱼,不就是为难我吗?”
他问哼一声。让她被辞退是费司自作主张的结果,可是他不反对费司那么做。
这个女人确实需要付出代价,如果她不是蓄意找麻烦,就是个糊涂蛋,糊涂到认为他是双性恋。
哼!必於他的辈短流长太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之所以不澄清,是因为他坦荡荡,也自信没有人敢毫无根据地拿那些流言作文章,没想到她敢!竟敢!
既然敢做,为何她给他的感觉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的眼神凝注在她眉宇间的皱痕。救他一命的她、茶艺馆的她、游泳池的她、戴眼镜的她、不戴眼镜的她、大著肚子的她和纤细的她……像一张张的幻灯片快速地在他脑海里重复放映。
“未婚?”他直觉地想要个答案。
阿珂“啊”一声,觉得头好痛,他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吧?
“回答我的问题。”低沉的声音有著不容忽视的权威。他必须知道,她是否已经被一个男人所拥有了,必须知道……
“我……当然、当然还没结婚啊。”她的眼神闪烁著,突然想到——他知道她的心事吗?所以故意问这个问题,又要欺负人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