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她凝霜的眸教他挫败,趋前——她反射的退两步,失控的嚷:“我跟她在家更危险,我怕自己一气之下把她丢出窗子,你不知道吗……我讨厌小孩。我很讨厌咏咏的……”她为何要受咏咏挑衅?她不曾那样窝囊的。
他顿住,眼神阴鸷,闷声:“你这些话太幼稚了!”
“我幼稚!你现在才知道吗?!把我赶出去好了。让季柔和咏咏名正言顺的当你的宝,你们快乐我也落得轻松。”幼稚个彻底吧。
仿佛她多么不可理喻似的,他不再多看她一眼,迳自开门出去。
他没有回房睡。汪寒睁著眼直到天亮,赌气地想:是他要娶她的,她可没赖他,就算他现在讨厌她、觉得还是季柔比较可爱了,她也不让出程太太的位置,绝不让!
※※※
棒天,季柔又带著一脸歉意来到汪寒身边。
“都是我不好,害你跟亮廷吵架了,以后我会自己照顾咏咏的……”
吵架!季柔听见他们吵架了?还是程亮廷跟她说的?
“咏咏是个孩子,她不懂事的,你别跟她计较好吗?”季柔又说。
汪寒有种无力感,只想快快走人,遂闷声道:“不懂事的是我。”
“不是的,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季柔挡著她,美丽的大眼盛满紧张,像扭开水龙头那般方便迅速,泪水成串成申滑落。
汪寒烦躁了,她表现的很欺负人吗?不管季柔是程家的女儿、还是程亮廷的旧情人,她都担当不起欺负季柔的罪名呀!
“咏咏缺乏父爱,所以才会……”季柔哭著说。
“正好,程亮廷可以弥补她的匮乏。”汪寒冷淡说著走开。
“等我找到房子就会搬出去……”
汪寒在门边顿下,气闷极了:“你的去留应该跟程亮廷说,不是我。”是她生性冷漠吧?她不同情季柔,甚至讨厌季柔楚楚可怜的模样。’汪寒也厌恶这样的自己,没有心多好啊※※※
又是“红灯”!路灯又坏了吗?
一开始,汪寒只是倔强地拒绝程亮廷的关心。而他也出奇的任由她使性子。为了给她冷静的空问,他甚至睡到书房去。最后。她走不出自作的茧了,他竟也不靠近拉她一把。僵局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怎能料到波折会紧接著来——自从吵架后,汪寒总要在外头晃到晚餐过后才肯回家。这天,管家伯送她一束自己培育的紫色玫瑰,她在六点之前回到家,并且下了决心要跟程亮廷把话说清楚。
三天的冷战够人煎熬了,如果他不要她了,她……不会赖著不走的。
客厅里没有人。汪寒感觉奇怪的往里边走,经过客房时,半掩的房门内传出的声音让她下意识的顿下“有我在,他伤害不了你。”
是程亮廷!一如对她的温柔,他对季柔保证。两人坐在床上,季柔倚在他的怀里呜咽:“我……真的好怕……”亲密的画面刺目地落入汪寒眼中,她如遭电击,胸口顿时燃起一把火,有股冲动想推门进去嚷出满腔的喷怨。但终究是没那么做……懒呀。
即使再在意他。她也不会跟人争抢。火气再大也敌不过她骨血里的冷情。
按捺下喉间的酸味,识趣走人,她推开自己的房门,一眼看见桌前的小小身影。咏咏?走近一看——咏咏正拿著剪刀,她的“寒梦手札”变成了纸飞机、纸船、和一堆碎片废纸!
汪寒气急的丢下花束,抢下剪刀,盛怒之下推了孩子一把。咏咏旋即哇哇大哭……两个大人合声而来。看见咏咏哭坐地上,季柔飞扑过去:“咏咏!妈妈的心肝……”
“哇……妈咪……咏咏痛痛,坏阿姨像爸爸……打咏咏……”咏咏又哭又喘的告状。
“怎么回事?”程亮廷擒住汪寒拿剪刀的那只手。
汪寒气怔了,听见质问猛地仰起脸,对上他的怒眼:“你看到了,我替你教训这个没教养的小孩,她太可恶了……”
“寒!别太过分!,’他咆哮。
季柔搂著咏咏跪在地上又急又哭:“亮廷,求你别怪她。我们送咏咏去医院吧,咏咏骨折了。”
程亮廷倏地松手。汪寒顿失重心的撞上椅子。感觉腰际刺痛了一下,来不及站稳便看见程亮廷抱著咏咏,季柔紧偎在他身边……他们一起走出她的视线。心头一阵抽紧。她扶著桌缘无力的蹲下。
※※※
她睡著了?汪寒眨眨眼,困惑地看著床畔的人。
“这里是……”医院!她从房间的陈设看出来了。
“你忘记了吗?你打电话给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我赶到你家的时候,你已经昏倒了,是我把你送到医院来的。”管家伯满脸担忧。如果不是她的手机就在身边,她昏迷之前按了重播键打电话给他,她是不是要等到那男人回到家才能获救?
她撑坐起来,还好,不是全身软趴趴的。
“嗯……好像有。可是。我很能睡的,睡著就很难被叫醒,我可能是睡著了。”
“是真的!你昏倒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医生还说你需要住院观察……你、你有心脏病耶,你知道吗?”
心……脏病!汪寒迟疑的摇摇头,怎么会有心脏病?在遇见程亮廷之前她压根儿把心丢了。哪来的心会生病。
“你也不知道喔?医生告诉我说有些先天性的心脏病是突发后才知道的啦,可是我以为你以前就知道了。你从以前脸色就一直很苍白。体力也不好,每次我们植物学去校外实习你都走一小段路就很喘了。后来老师就只要你做内……如果你都不知道,那就要更深入检查才会知道病情了。”
是啊,她的体力向来比别人差。胸口常发闷。她并不太惊讶自己有心脏病的事实,倒是管家伯对她的了解让她感动了。
“……我半个小时之前有打电话到你家,可是没有人接耶,要不要我再打一次?”管家伯说著掏出手机。
“不要!”她很快的阻止。
“为什么?”
“他出国了。”不经思考的谎言。她发现自己有当骗子的天份。
“喔,难怪。”管家伯傻傻的点点头。
他们不在家?!咏咏还在医院?他……怪她吗?汪寒的心像被剐走了一块,惟一的感觉是——疼。
“你不舒服吗?”管家伯看她蹙眉,紧张起来。
汪寒摇头。累了。
“我想在医院住一晚。”如果她能够消失……不只是消失在程亮廷的城堡,而是像空气消失在地球上,那就不用烦恼、不会感觉痛、也……不必在意他了?
“你本来就要住院的,医生有说……”
“我明天睡醒了就走。”她躺下,合上眼。
“可、可……好吧,那等他回来了你要叫他带你来医院。医生说你要赶快治疗,搞不好要开刀喔。”管家伯唠叨著。
不治疗会怎样?这么多年她不都撑过来了。只要把心丢掉,像从前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汪寒,心自然就不痛了。
心脏病,她不在意的。
※※※
“若我有天不见了。或许你会比较快乐,虽然有万般舍不得,也不愿看你难割舍;若我有天不在了,请你原谅我的困扰。虽然你给我的不算少,只是我没福气要……不愿看你那么辛苦,我所能做的只有为你默默祝你幸福……”
避家伯迳自走了一段,回头看见汪寒停在后边“汪寒,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医院?”他跑回她身边,急忙问。
汪寒听著店家里传出的歌曲,直到音符的尾声才重新举步,笑看他一眼。
“你不要紧张,我没事了。”陪了她一整晚。他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