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侧头,瞪视她。
“你说什么?”
王子忘记公主了?她索性滔滔不绝的说了,像小学生自我介绍:
“我叫庄娴淑,姐姐叫庄娴雅,我们家住南部,爸爸是牧场的主人,以前镇上有个山庄,山庄的主人姓罗,姓罗的少主人跟我姐姐是……”
“别说了!”他眉头紧锁,声音紧绷。
“你记得哦?”她问到他脸上去,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失望了。
“唉,我还想说你会不会像小说的男主角得了什么失忆症咧,原来你什么都记得喔,那就不好玩了。”
她将一本杂志翻得沙沙响,想起他和女人的激情画面,跟自己嘀咕:不是有人说吗,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难道你希望他痴情的为姐姐守身啊?
“她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他空洞的声音不像询问,而是认定。
“幸福?”她觉得好笑。看见杂志上的独家报导,
她干脆把杂志放到他膝上。
那是一则桃色新闻,男主角正是庄娴雅的小开丈
夫。
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喃喃自语似的:“所以,她并没有得到幸福。”
她心软了,他终究在意着姐姐的幸福!
“你本来可以当我姐夫的。早知道你们就私奔算了。”她说。
庄娴雅曾经堕胎,医生宣判她此后的受孕机率只有百分之一的事,是庄家人始终保守的秘密。秘密从十年前开始成为庄娴淑不快的回忆。
他嘴角苦涩的下撇,头靠回椅背上,不带焦距的眼神穿透重重阻隔,回到了遥远的多年前。
如果他带着娴雅私奔了,至少他的生命不会有遗憾、不会有罪恶感吧?
但,就像娴雅说的“他没种”!他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
那一晚,娴雅要他带她走,他残忍的推开她的手,要她回到父母的怀抱忘了自己。尽避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她仍绝决的说:“罗亚,放弃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以后我就当你死了。,’
娴雅的恨源于爱,而他的放弃不也因为爱?
他恨自己出生在黑道世家,恨不得烧毁这个世界,恨不得烧死自己,结果,他疯狂的点燃一把火烧了“云罗山庄”,也意外的让一个小弟无辜葬身火窟,
身为“云海帮”帮主的儿子让他想投案都不能自主,帮上以黑道寻仇误导警方调查。
为了赎罪,他远离黑道,不惜和亲人断了关系,远走海外。漫长的旅途里,他成了一具空壳,除了罪孽,除了娴雅留给他的怀念,此外,再没什么能衔接这十年的岁月了。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庄娴淑忍下了好奇,静静的不再打扰他了。
她记得姐姐说过,姐夫是为了气姐姐才不断的在外面找女人,如今她恍然明白了,姐姐始终没忘记罗亚,而姐夫的“气”是因为他深爱姐姐,折磨姐姐的同时他自己也不好过吧。
也许,是爱上一个人之后,让她学会了包容和设想,她不能让罗亚知道姐姐在十年前曾经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能让姐姐知道他离奇失踪十年后又出现了。
仇步扬侧头倾听着袁瑷龄说话,眼角瞄到右后方的庄娴淑正一脸温柔的凝视着罗亚,他脸色一沉,心烦意乱的想:为何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动他的心绪?
第十章
位于东部的“皇城度假中心”背山面海,是“欧帆”集团投资三亿的新建。仇步扬等人有两个工作天完成平面和电视广告的拍摄。
庄娴淑张着嘴巴像傻瓜跟在人群后。
占地三十公顷的欧式建筑,从豪华花园、浪漫观星台,到大厅的璀璨装饰无不让她惊叹,简直像皇宫呢。
一群人分别搭上饭店的三座电梯,庄娴淑搭上的电梯最后到达顶楼,她回头看镀金的梯门合上,惊喜的圆瞪着眼,从二十楼的窗口里出去是青天白云。
她在走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倏然觉得不对劲,大伙儿径自用钥匙进了房间;而她落单了!
像迷路的小孩,美丽的风景再无法引起她的兴趣了,她抱着自己的小背包,失措的杵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难忍委屈的想着仇步扬,有种被恶意遗弃的难过。
“你怎么了?”罗亚忽然从房里出来,发现靠墙而立的她。
“我没有房间。”明知不受欢迎,还硬是要跟,这难堪是自找的!
他静默几秒,“小刘跟我同房。”
“我不要跟你睡喔!”她紧张的说。就算他曾爱过姐姐,也不能保证他不是一匹吧。
他酷默的看看她,不做解释的转身走开。
“喂!”连他也不管她!
“我到柜台问问看有没有空房。”他没有回头。
“我跟你去!”她夹脚追上前。
这时候,她身后的一道房门正好打开来。
仇步扬想起了遗失的“大行李”,不放心的出来找寻,却看见他那件长脚不长脑的挂念紧跟着别人进了电梯。
一把火在他胸口闷烧着,往后退一步,他使力甩上门。
※※※※※※※※※
询问的结果,是目前只剩下团体套房。
罗亚带着庄娴淑回到他的房间。
“你住这里。”他背起行李就走。
“那你呢?”
“我到隔壁挤一挤。”他走到了门口。
“喂!”她喊住他,看看房里的两张单人床,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她脸皮再厚也不能装死啊。
“其实……我们可以一人睡一张床,只要你……”
“我无法保证。你想冒险,我也不反对。”他很快的说。
她张着嘴巴,言下之意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可能会侵犯她!
他转开门把,背对她说:
“有什么问题找不到Wilson,可以找我。”
她看他出去后合上房门,往床上一坐,转眸看着大落地窗外的好风光。
足足愣了十分钟,她才被自己抗议的肚子给唤醒。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从起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一种本能似的,她走到房外去,按丁棒壁的铃,她想跟罗亚打听仇步扬的房号。
她才不管他摆什么酷呢,她对自己笑,仇步扬会为她的肠胃负责的。
来应门的是袁瑷龄。
“什么事?”她穿着男人的浴袍挡在门口。
“喔,我找的是罗亚。”她的笑容不见了,怎么会误闯狐狸窟呢!她转身想走;却看见仇步扬来到袁瑷龄身后,门里门外的两人同时愣住。
他穿着休闲服,头发湿湿的,她闻到了他专用的沐浴乳香。
为什么这时候洗澡?这是他的房间,还是袁瑷龄的?他一点笑容都没有,是因为她破坏了他们,所以不开心吗?她咬着下唇,烦躁的问题令她感到头昏。
他看她脸色发白的瞪着地毯,轻声问道:
“你怎么了?有事?”
“她来找罗亚。”袁瑷龄笑说。
跑来他房间找罗亚?刚才还走在一起的不是吗?他脸色一沉,她可是他的“私人助理”,他绝不让别人滥用他的权利。
“跟我进来!”他转身,严峻的命令。不找事情让她忙,他就只能看她跟别人追遥闲晃,那会令他十分不快。
袁瑷龄不情愿的让出路来,让她进门。
她跟着他踱到床边,听见他冷声命令:“把这些衣服拿去送洗。”
她弯身抱起床上的一堆衣服,是仇步扬的毛衣和长裤,最上面还有一件洋装,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袁瑷龄的。一股酸意在她的鼻间窜动。
在家的时候,她会将他的高级西装毛衣和她,的破棉衫牛仔裤一起送到一楼的管理室,洗衣店的人总在固定的时间过来收衣服,对她而言,那是一件简单而愉快的事。
现在,他要她送洗他和袁瑗龄的衣服,却是好艰难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