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是那种人吗?
“你根本是多面人,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能在每个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态度,在病人面前专业而冷静,在朋友面前友善但疏远、在自己母亲面前有礼却冷漠,在我面前假装关心我……”
她认为他对她的用心是假装!
“原来你根本在演戏,你根本是可恶至极、道貌岸然、没心没肝……”
“够了!佟童。”他的眼里净是血丝。好累!
她眼中的他竟是这么不堪!
“你怕人家知道吗?你怕面对自己的良心吗?你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弃之不顾你还算什么东西?你冷血!”她还是要说。
“个人的难处旁人无法理解,我想无知的你当然更加不会懂得他人的处境。”
“我无知?你……”
“你不但无知,而且幼稚得可笑,你就只会发小孩子脾气吗?”他气她的不谅解。
“对,你成熟有思想,将会是心脏外科权威,有身份有地位是吗?哼!谤本是虚伪,表面做一套私底下又是另一套,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关心还口口声声说关心病人……”她又气又难过,他对她的好也是假的喽?
“抱歉,你的蛮不讲理让我无法跟你谈下去。”他闷闷地说,看着前方,生气的他不想和佟童多说。她的天真竟会是他们的阻力!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推门下车。
望着天使的背影逐渐远离,骐健掩不住怅然,究竟生什么气呢?
她想哭,不善长吵架的她,今天的对手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推开车门。
等待不至让他失去耐性,但不该是这种结果。
“童!”他在她身后喊住她。
斗大的泪珠从睫毛上滴落,佟童心软了,他温柔地呼唤,使她惊觉自己的任性。
她一直当健扮哥是完美的人,而忘了他也有平凡的一面。佟童觉得自己确实无知,怎能要求健扮哥依循她的标准而活呢?他孤单而不快乐的童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吧?
“我喜欢你。”他坚定的语气。
佟童惊愕地抹去泪水,这时候还能开玩笑吗?她倏然转身。
两人隔着十步远的距离相望。
“我不只喜欢你,我爱你。佟童,你还不懂我为什么回台湾吗?”
“我不懂。”她的声音颤抖,好震惊,完美的健扮哥应该有完美的情人。
“我们只是在找另一个自我,你忘了吗?你就是几千几万年前从我身上分离出去的那半……”他曾以为自己不能付出真心喜欢一个人,直到遇上她。
“不是吧!?”
如果我们找到了,为什么还要放弃呢?这是他想说的。
但她不愿相信的神情使他无法说出口。
“你是我的健扮哥,应该……只是哥哥而已。”太突然了。
只是哥哥而已!?
她是这么定义他的!他无话可说。爱情无法强求,他知道。
佟童仓皇地转身跑进屋里,她不敢面对他,单纯的关系不再了。
骐健在漆黑的夜里望着佟童的窗口,亮了,又暗了,像他的心情。
第十章
这样算不算分手?
当你不再见我,我的生活仿佛少了期待——
气象报导着这几天将连续有豪大雨发生。
佟童从电台下班,一身湿漉漉地回到家,开门就发现郁茹的东西全不见了。
她走了!而且走得彻底,连再见都不愿说。
她的心情顿时跌到谷里,障叔失踪了、郁茹走了,连健扮哥也不理她了,佟童的世界瞬间被抽掉了一部分。
她没多余的时间伤感,因为,她接着发现拖拖在地毯上吐了。
佟童着急地对外求救。
“你好,我是方楹,我现在不在家……”她挂上电话。拨了家里的区域号,才想到远水救不了近火。
拖拖像一团肉球似的软趴趴,佟童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都怪自己没好好照顾它。
半夜两点,兽医愿意出诊吗?不管了,她抱起拖拖,朝门外冲去。
“小姐,一只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计程车司机载着她找遍市区的动物医院,每家都紧关着门。
“猫就不是生命吗?”
佟童又气又急地回嘴。
“好随便你啦。”
这年头猫命比人还值钱!“我在前面放你下车,要找你自己去找,我要回家睡觉了。”
神经病嘛!司机停下车。
佟童下了车,在大雨里撑起伞。
如果拖拖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想想跟她没完没了,佟童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拖拖,振作一点。”
她抱着拖拖跑遍大街小巷。
最后,来到一栋高级住宅前。
“小姐,你有事吗?”
避理员警觉地盯着一身狼狈的女孩,不得不防,景气不好,什么怪事都会发生。
“我找七楼A座。”
她打个喷嚏。
三更半夜上门找人,匪夷所思,住户又没交代有访客,八成是骗局。
“还没回来。”
不在家,你总没辙了吧?
“我……我可以留下来等他吗?”
好冷喔!
“你到外面等好了。”
“外面下雨呢。”
“这是规定,为了确保住户的安全,我没办法留你。”
好吧。
“那……可不可惜我打一下电话呢?”
也许还在医院。
真罗嗦!“不方便。”
“喔。我知道了。”
佟童坐在大楼外的阶梯上,紧抱着拖拖,失望地等待,如果健扮哥在家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拖拖。
不信你能等多久。管理员瞄她一眼,继续打盹。
拖拖合着猫眼。佟童感觉好困,雨好大,像永远也不会停似的。
※※※
清晨五点。
“早。”骐健精神奕奕地踏出电梯。
避理员抬头,忙站起身。
“郑先生,这么早。”
他习惯早起晨跑。
他推开大厦的玻璃门,映帘的熟悉身影教他心头一紧。
佟童闻声回头。
“健扮哥!”她急忙起身,麻木的双脚迫使她往前倾去。
骐健两大步向前扶住她。
“你怎么在这?”他拧起眉头。
“我等你。”她垂下头。不知道健扮哥是不是还生气?
“为什么不进去?”雨停了,她的衣服却是湿的。
避理员赶了出来。“对不起啊,郑先生我以为……”
他揽着她。“进去再说吧。”她的脸色很难看,病了吗?
苞着骐健踏进屋里,佟童一眼就看见窗上悬挂的风铃,是她带去英国送他的。
他拿来大毛巾替她擦拭头发。
“你……可以帮我看看拖拖吗?它病了。”佟童嘤咛,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
骐健低头,发现她怀中毛茸茸的庞然大物。
“你就为了猫来找我?’他拿漂亮的眼睛盯着她。
不可以这样吗?她又垂下头,觉得自己好卑鄙,他没义务帮她啊。
“来,我看看。”他抱过拖拖。“为什么不带它去看兽医?”
“兽医院都关门了。”她轻抚拖拖的头。“它吐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烧?”
“你一夜没睡吗?”医院关了,她就在他楼下等了一夜?难怪他睡得不安稳。
佟童猛地打个喷嚏。
骐健轻叹,伸手将她揽到自己颈间。“如果不这样你就不找我了?”
“因为你不想理我了嘛!”她哽咽,好怀念健扮哥的怀抱。
“我怎么会不理你?我怕你还在生气。”连梦里都想着她。
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但是……
“你先帮拖拖打针好不好?它吐了好几次,会不会是食物中毒呢?”
拖拖?好可爱的猫,这么肥不怕脑中风吗?
佟童当他是兽医吗?
“猫呕吐的现象算是正常的,如果你不把它关在家里,它会自己到外头去找野草吃,某种植物能治疗它的呕吐,还有,不能让它吃鱿鱼之类的食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带它去看兽医好了。”看来,为了解决佟童此后的诸多疑难杂症,除了“动物百科”、“植物志”,他还得多方面充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