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格格怎可受到这种待遇!”老嬷嬷气得捶手,才走回到喜房,刚进门便瞧见紫荆比她还难看的脸色。
“格格,你全听见了?”
“嗯。”她何止全听见,她就站在门边探着头看老嬷嬷和闽王府的丫鬟讲话,自然瞧清楚丫鬟那嫌弃不屑的嘴脸。“我干嘛待在这里让人欺负?”
“这……”
“我要回去!”紫荆站起身,提高裙摆硬是要往外走。
半途被老嬷嬷拦住。“我的好格格呀,老嬷嬷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不能选在这时候走,你得顾着老爷的面子,还有皇上的命令呀!”
“我被人欺负了耶!”紫荆觉得自己好委屈,差点哭出泪来。
“好格格、好格格……”老嬷嬷拦腰抱住紫荆,一面安抚、一面让她在炕床上坐下。
“你忍着点儿,明日咱们就能离开,况且现下夜已深,要离开也不方便。明日老爷自会派人来接咱们,好格格,你就忍一晚吧,我想你也累了,何不就此睡上一觉,等到明日再作打算呢?”
紫荆噘嘴可怜地睨着老嬷嬷。“人家从未受过这种对待。”
“我知道、我知道,格格在府里是老爷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只是此时比不得往昔,格格你多忍忍。”
老嬷嬷动手替紫荆卸下一身的累赘嫁衣,只剩贴身的白色亵衣、亵裤。紫荆揉揉眼睛又打了声呵欠,让老嬷嬷月兑下脚上的花盆底鞋后便缩上炕床,整个人侧躺成弓形,头枕在手背上。
“嬷嬷,你不会离开吧?”
老嬷嬷犹豫了,其实她也想着今晚是否要留下来陪格格。
按照常理,她是陪嫁过来的仆役,新婚之夜不能留在喜房里而必须退出去,让新郎与新娘两人完成洞房夜;但今夜新郎摆明不会回来与新娘同床共枕,那么,她还用不用退出去呢?
“嬷嬷?”
“格格,老嬷嬷我也很犹豫。”
原本半掩的双目张开,紫荆不解地看着老嬷嬷。“犹豫什么?”
老嬷嬷一边替她盖上被子、一边解释。
听完老嬷嬷的解释,紫荆嘟起小嘴表示不满。
“我不管!今晚你不能放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对这里又不熟悉,难道你要像阿玛一样,把我扔进闽王府后就不管我了吗?”
“老爷没有把你扔在这里,明日一早他就会派人来接你了。”
“我不管!”
“好好好,老嬷嬷我今晚就留下来陪你好吗?”
紫荆听见老嬷嬷的话才展开笑靥,坐起身向前拉着老嬷嬷的手。
“那你睡在我身旁好不好?”她拍拍身旁空荡荡的炕床。
老嬷嬷连忙挥手。“这不行!我怎么可以睡格格的喜床?!不行。”
“这张床对我来说太大了,睡了觉得心里不踏实。”
“不行,老嬷嬷什么都能答应你,就这件不行。”这关乎礼数问题。
紫荆真的是不敌睡神的召唤,眼睫频频眨动。“好嘛,可是你得陪着我。”她指指床边放鞋的木阶上。“嬷嬷,你可以坐在这儿、像从前部样握着我的手陪我入睡吗?”
老嬷嬷闻言慈爱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一天的折腾,让紫荆很快便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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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融撷没进房,还是老嬷嬷握着她的手陪她入睡而让她感到安稳,所以紫荆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她便拖着老嬷嬷梳理打扮。
“嬷嬷快,阿玛肯定已经派人来了,快准备,我们要回家了!”
老嬷嬷笑呵呵地道:“格格,别急,嬷嬷正在替你梳会,你别动。”
老嬷嬷替紫荆梳了个平髻,像个如意般横于脑后,在上头缀入猫眼石与珍珠。“好了、好了!”
紫荆兴奋地拉着老嬷嬷急忙往大厅跑。“快快,我要回家了!”
两人冲至回廊,一路上,闽王府的下人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眼中的不认同与排斥显而易见;但紫荆已管不了这么多,她一心只想回家去。
“啊!”
砰的一声,她撞上一堵肉墙,结果她没被撞倒,反倒是对方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就整个人摔倒在地。
四周一干人等立即跑了过来,仿佛刚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她竟然被人团团围住。
“贝勒爷!”
贝勒?紫荆一愣。
结果她在那些人面前好似障碍般的被人狠狠推开,她脚下一个踉跄,也跟着跌坐在地上。
“格格!”
老媛娘连忙扶起紫荆,替她拍掉上的灰尘。
紫荆的眼眸很自然地瞅着正前方,被她撞倒的究竟是什么人,怎会这么不禁撞?
在隐约间似乎听见那些人喊贝勒……
“格格,你没摔疼吧?”
紫荆决意拨开那些人,结果定睛一看,一张苍白的男性面孔出现在她眼前,他苍白得连唇瓣都褪了血色,似乎无法自己站妥地只能任人扶着;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不像他的肤色那么苍白吓人,反倒多了抹令人感到惊异的冷鸷。
“撞了贝勒爷连声道歉都没有吗?你是哪房的丫鬟?”
那些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她是昨日嫁进府里的少福晋,却硬是问她是哪房丫鬟。
“没大没小,见到少福晋不会请安吗?”老嬷嬷不服气的吼道。
“少福晋?”一名丫鬟失笑,问着众人:“咱们府里何时多了位少福晋,怎没人通知我?”她又转向一旁,甜甜地对着那个病男子笑。“贝勒爷,你说说,咱们府里是真的多了位少福晋吗?”
那男子扯动唇瓣浅笑,眼睫微微一敛。
紫荆却强烈的感觉到由男子眼波中所透出的敌视与排挤,令她不禁浑身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吓人……
“她是融贝勒爷新纳的少福晋紫荆格格,还不请安!”老嬷嬷喝斥。
“不用了……咳咳……咳……”
“贝勒爷,你没事吧。”丫鬟们似乎挺在意他的。
没来由的,紫荆见到这画面心里就是不舒坦。
“要她们请安就不必,倒是你……咳……你怎不向你的丈夫请安……咳……”
男子捂住嘴猛咳,虽然他的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但紫荆却听得清清楚楚。
丈夫……这么说来他就是融贝勒啰!
见紫荆一脸哑然的表情,融撷顿时生厌。
“听见我是你的丈夫,很讶异吗?”
“不……”紫荆只是没想过会那么快就和他打照面。
原以为今日就要回家,不和他见面是最好的,省得麻烦。
可是现在撞见了,她却找不出任何办法以化解眼前这尴尬的气氛。尤其在这些丫鬟们个个连成一气决心排挤她、闹她笑话时……
“扶我坐着。”融撷示意丫鬟们将他扶到回廊的栏杆上坐下,他靠着一旁的大柱子喘气。“怎么,没话和你的丈夫说吗?”
“确实没话说。”
“你!咳咳咳咳……”融撷激咳不止。
一旁的丫鬟们连忙抚着他的胸口,可是他却像是拼了命似的要和她们作对般,仍是止不住地咳嗽。
紫荆低咒一声,出手轻轻拍向他的背,却惹来丫鬟们的怒瞪,甚至以言语撩拨她的情绪,似乎有意要气死她。
“你滚远点!贝勒爷的病有我们关心就够了,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就是说嘛!也不想想贝勒爷这几天病情加重究竟是谁的错,如今还敢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
“皇上赐婚又如何?还不是嫁不出去才需要皇上赐婚,看她长得那副德行,嫁不出去是正常的。”
“就是说呀!”
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教紫荆气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