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关心,你连关心的问话都听不出来吗?”迟早被这女人气死!
“我听不出来。”
“你!”单宇文气得脸红脖子粗。
“拜托你们……别吵了。”裴依头痛地扶着额际。
裴依虚弱的叫嚣,终于让两人安静下来。
“裴依,你还是决定不让小星的爸爸知道吗?”凌悦儿总是一再地提醒裴依,该让小星的父亲知道小星的存在以及病况,但都被裴依激动地打断……
“小星没有爸爸!”裴依激动地大喊。
“裴依——”
“悦儿!你明知道……为什——”裴依放弃的垂下双肩。这肩膀独自承受太多重担,一介弱质女子的她还能再承受多少?她一直不想谈起小星的爸爸,那个只要谈起他名字就能让她再度从光明世界狠狠坠入无底深渊的男人——
“裴依,你不觉得一直不让小星的亲生父亲知道小星的存在,对小星、对小星的父亲来说都不公平吗?”
“不公平?当他放弃我回美国时,对我就公平了吗?”她努力不让自己回想起那个悲凄的夜晚。“我一个人扶养小星,没有他我也能让小星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哪怕生活困难、哪怕我得继续在工厂里当女工我也甘之如饴。”
“没有父亲,小星还能拥有健全的家庭吗?”
“他有我全部的爱就够了!”
“但是裴依——”
“别说了!悦儿,别说了——”裴依抱住头不想再听任何有关小星父亲的话。
凌悦儿和单宇文相视互看,只能无奈地摇头。
站在病房外望着裴依孤独的背影,凌悦儿心中有说不出的怜惜。“裴依一个人想独立扶养小星长大,太辛苦了。”她小声对着身侧的单字文说,尽量压低声调不让裴依听见。
“你也知道裴依有多固执。”
“所以才觉得辛苦。你想想,小星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凭她弱质女子如何靠那双粉女敕的玉手养大小星?纵使她勉强教育好小星,但孩子长大自然而然会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到时她又如何向小星解释为何他会没有父亲?”
“或许这问题你该亲自问她。”单字文问:“你知道小星的爸爸是怎样的人吗?”
“听裴依说,是华侨,全家住在美国。”她和裴依的感情是由小星开始,如果没有小星,她和裴依不会有如同认识二、三十年般稳固的友情,如果不是打从小星一出生便以医院为家的话……
“裴依似乎不愿谈起他。”
“或许伤害太深吧。”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他实在不明白。
“太多原因、太多误会。”
单字文的手乘机爬上凌悦儿肩头,揽过她离开病房。
他这个动作惹得凌悦儿心里的小鹿拼命乱撞,嫣红着双颊。“喂!”
“什么?”单宇文当不知凌悦儿口气不悦所为何事,打起马虎眼。
“虽然我能心平气和的同你说话,并不表示能和你和平共处。”她顺便奉送他几眼冷光。
“我以为意思差不多。”他不要脸的笑着。
凌悦儿拔掉那双不安分的手。“意思差很多。”
“是吗?抱歉,我国学常识一向很差。”他又再度搂上她肩头,这次紧紧攀住,任她如何拨也拨不掉。
“你!”她居然拿他没办法,仅能任他如此大剌剌地将魔手搭上她肩头,搂着她在医院里走,任别人将不可思议的眼光投注在他俩身上。
他也只不过偷偷侵犯她几个吻而已,灵魂却好像全被他吸收般任其主宰她一切行动乃至于言行、情绪!
“这什么道理嘛!她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妈……咪……”
“小星,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咪。”裴依翻开隔菌罩,紧抓住小星稚女敕童手,包复在她掌心里。
“妈眯……”处于昏迷中的小星,额际冒着滴滴冷汗,口里不停梦呓,直喊着妈妈,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小星,你别吓妈咪,你一定要好起来,别丢下妈咪一个人……”她的“生命”此刻正遭到死神绝命召唤,她不能失去他!
失去她的孩子,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还有什么能支撑住她早已摇摇欲坠的身心?
“小星……”将苍白小手握近身边,靠在她布满泪水的脸颊上,任热泪温暖他毫无生气的虚弱小手。“我的孩子——”
小星脸上的氧气罩阻隔了她再近一步的抚触,仅能靠透明压克力罩上的雾气来确定他仍完整的生命迹象。
浓黑的眼睫下本应是对富有生气的黑色眸子,一对令她想起以往种种的表征。
她知道以前的她,是操贱业的陪酒女郎;但,她一向洁身自爱,虽在酒店里陪酒了两年,她始终没失去做人的尊严、没失去她的清白。
认识小星的父亲是她始料未及,原本以为找到真爱的她竟在一夕之间从幸福云端跌入万丈深渊——在她告诉他怀有身孕的隔日,他绝情的飞回美国。
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嫌弃她的身分,更怕肚里的小孩不是他的……天,她将处子之身献给了他呀!肚里有了他的骨肉,他却仍一声不响的丢下她回美国。
怀孕时为了生计,不得已她又再度下海陪酒,如此不正常的生活作息,没想到是小星替她承担了一切,替她这个从没给过他完整家庭的母亲担这罪过。
她欠他,一辈子欠他,她没什么能给他,只能给他最完整的母爱。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都让她自己一人承受,不要让小星活得如此难受。
小星,妈咪对不起你。裴依在心里暗暗悔恨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深了对“他”的怨恨!
或许是老天听见她的祈祷,小星的病情终于稳定,也苏醒了。
裴依爱怜地模着小星童稚的脸。“小星,你吓坏妈咪了。”
“妈咪……”小星虚弱地睁着恍惚的瞳眸,看着裴依。“妈咪,小星梦到爹地来和小星一起玩,可是小星一直、一直看不清楚爹地的长相,不知道爹地长什么样子。”
“小星——”一滴清泪缓缓滴落。她可怜的孩子
裴依第一次正视到她的孩子是多么地想要一个爹地,一个能陪他一起玩耍、给予他真实父爱的爹地。
小星抬起小手模着裴依的脸。“妈咪不哭、妈咪不哭,小星不要爹地只要妈咪,所以妈咪不要哭。”
握住小手,裴依赶紧擦掉颊上的泪,破涕为笑。“妈咪不哭,小星最乖了。”
小星再度缓缓闭上眼,陷入熟睡状态。
裴依终于可以安心的合眼,睡上一觉。
多天没到工厂上班,不知老板会不会把她辞退?不管了,只要小星没事,工作可以再找,只要她的宝贝没事。
“悦儿——”裴依喊住凌悦儿。
“裴依。”
“悦儿,小星的病情已经稳定,我想我也该回工厂上班,小星就请你和宇文多照顾。”
“呃……喔,好。”
裴依皱了下眉问道:“悦儿,你怎么了?”
“没……没有啊!”凌悦儿收拾起慌乱情绪,稳住一颗悸动的心。“裴依,你安心去上班,我和字文会照顾小星的。”
“你真的没什么?”
“真的。”凌悦儿将手搭上裴依的肩头,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替你照顾小星的。”
“我现在只担心你。小星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陈医生说他今天就可以进食。倒是你,最近心不在焉,举止匆忙,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没事,真的。”捏揉着颈部,凌悦儿假装说着。“最近有点忙,满疲劳的,还有些头疼。”一想到单宇文,她确实是很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