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不经意由眼角望见停在车道角落的豪华轿车,她暗自嗤哼。又一个想来攀龙附凤的家伙!
她慢条斯理地拉扯指尖,将手套抽出,甩着两只白色手套进入主屋。她不想去管究竟是谁来,也不想理那些人。
她的父亲要她接替黑檀总坛主的位置,那么她就接给他看,但别想她会好好经营,也别想她会和别的黑道人士有所接触。
于是,在这样想的情形下,她从书房门口走过,对那半掩的房门不感兴趣,此刻她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澄心!”
央澄心身子微微一震,决心忽略那声叫唤,步伐毫不停止地往楼梯方向行进。
“小姐,老爷叫你。”站在楼梯口的闽贯从容地唤住央澄心,只有他的话她才多少会听一些。知道小姐一直对老爷有所不满,也见过几次他们的争吵,无非是因为老爷是黑檀总坛主、掌管香港黑道的仲裁者。
若小姐是为了夫人之死而怨老爷甚至是恨老爷,那么老爷的日渐苍老以及为女儿担心过度的倦容,是否能让小姐好过些?
老爷是爱小姐的,但身为一个黑道大哥,对于亲情的留恋与在乎只会让他在黑道这条路上更难行走,甚至会让他所爱的人遇上危险,夫人不就是一例吗?
或许夫人的死和老爷强掳别人的女人有关,因为报复,所以夫人惨死在宅邸的泳池里,而老爷却无力救夫人一命,只因老爷那时正在纽西兰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于是造成了小姐对老爷的不谅解。
至于黑檀总坛主的位置,小姐是不会接受的,就算老爷要将小姐推上黑檀总坛主宝座;但问题是,小姐不愿意呀!
小姐恨死了黑道!因为黑道,她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同,不能单独出去玩,别家的父母也不让自家小孩和小姐一同玩耍,只因她是黑道大哥的独生女;因为黑道,小姐看惯夫人因为老爷的浪荡态度而日夜伤心;更因为黑道,让小姐失去了母亲,以至于伤心得不想面对老爷,而远至国外当留学生。
正因为这种种理由,小姐怎么可能会接受黑道,甚至受老爷摆弄而不抗拒?
或许,毁了黑檀才是小姐现今最想做的一件事吧,因为黑檀带给小姐太多太多的不愉快,太多太多的伤痛……
“澄心!”又是一声叫唤。
“小姐……”闽贯为难地再次提醒。
央澄心回望一眼闽贯一脸的为难,紧闭火红的唇瓣,淡蓝色墨镜挡去了令人寒颤的双眸。下一秒,她转身朝书房而去。
“澄心,这是火狼帮帮主,夏杰。”
夏杰含着惊艳的目光从头到脚审视着央澄心,然后带着一丝赤果的仰慕朝她点头。“澄心小姐。”若黑檀的总坛主位置是要传给她,那么,得到黑檀的同时,也同样会得到她。真是一箭双雕!不仅得到能喝令全香港黑道的黑檀总坛主位置,也得到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哈——
央澄心视而不见他的问候,径自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夏杰快乐得不得了,对于央澄心这般无礼举动,他反而不感意外。
他就是爱这种难以驾驭的女人,这让他更想占有眼前的美女。
央森文对央澄心的举止非常不悦,但碍于下任总坛主之位要传给她,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挫她锐气、说她的不是,那只会让人觉得他无法驯服自己的女儿,也会让她往后在黑檀、在香港黑道站不住脚,以至于身为总坛主的尊严荡伙然无存。
“听说,央老之女国色天香,如今有幸一睹庐山真面目,果然名不虚传。”夏杰仍有恃无恐的上下打量央澄心,带着不容察觉的猥亵。
“哈哈哈——我这女儿,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澄心的美丽可不像一般女子,她承自了她母亲的美貌。”
人家一说央澄心好,央森文的便翘起来了,开怀地畅笑。
“是呀!央老,澄心小姐的美丽和气质真不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的,今天我真是来对了,居然能见到一向如谜、只听传闻不见其人的澄心小姐呀。”夏杰表面上将央森文捧上天,私底下想夺取黑檀的决心更加强烈。
央澄心非常不屑夏杰和央森文的谈论,口气甚差的问:“叫我进来做什么?”
央森文被她这句无礼的问话惹火了,脸色马上一黯。“下个礼拜总坛主交接,我要你去买件像样点的衣服,宴会那天别再穿这套黑衣服。”
“没事了是吗?”不等央森文回答,她径自站起身,帅气地扭头就走。
“气死我了……”央森文小声地咒骂。
“央老,澄心小姐似乎不怎么高兴。”白痴都看得出来这对父女不合,外面早传央森文和央澄心父女不合,只是一直没得到证实而已。
如今知道他们不合,看来他夺取黑檀的机会又大了许多。
况且,要一个女人主持黑檀以至于号今全香港的帮派,谁会服?没人会愿意被女人踩在脚底下,只怕黑檀内部会先分裂,到时候他火狼帮再将由黑檀分裂出来的人马收归己有,他火狼帮将会是全香港最大的帮派,没人会敢和他火狼帮作对!
央森文闻言马上笑着说:“才刚从英国回来,时差还没调过来。”
“喔。”夏杰嘴角噙着嘲弄。
☆☆☆
一回卧房,央澄心将自己抛往软绵绵的大床上,摘下墨镜,长而翘的眼睫毛附着翦水秋瞳时睁时闭,视线始终胶着于天花板。
她这辈子只能这么依附着人而活,就只能认命的接下别人为她预设的一切,不能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不能有任何抗拒的心。
就像她的母亲一样,无力抗拒,却死于非命!
想到母亲,央澄心那双令人怜惜的美目顿时漾起了水气,润湿了眼眶。
为了遮住这双太过柔弱的眼睛,她戴上了淡蓝色的墨镜,也一并在外表上竖起了防卫的屏障。蓝……她的最爱,也是她母亲的最爱。
犹记得母亲的衣服,大部分是蓝色系,犹如天空般的蓝、黑暗般的蓝、涧水般清澈的蓝,全是母亲的最爱。而她则偏爱涧水般清澈的蓝。母亲曾说,涧水就如同她的心,清澈见底、包围着给予万物生生不息的生命,没有一种生物是不需要水的,水是大地之母,是孕育生命之母。
还说她的心非常炽热,可以再给予别人温暖,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从小,父亲在外奔波,为了势力天天在街上厮杀,放着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在父亲的生命里,只有兄弟没有家人。
家人在他眼底如同一堆烂泥,一堆让人随意践踏的烂泥巴!
是他婬贱的本性害死了母亲!
曾几何时,她的心丧失温度,变成了寸草不生的极冰之地,只能带给人寒冷、冰冻,不再能孕育万物、带给别人温暖,她的心已由火红变为雪白。
她不再开朗、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胸、不再需要任何人,因为她的需要,已经被她的父亲亲手毁灭。
她恨,她恨!她恨杀死她母亲的人;恨她父亲间接扼杀了母亲的生命;恨她父亲的浪荡、无情;她恨全世界的人!
她会报复的,一个个报复,让他们生不如死!
当然,头一个要报复的人将会是她的父亲,间接害死母亲的父亲!
她会接下黑檀,再慢慢的瓦解黑檀,让黑檀在香港黑道消失,让父亲失去亲手打拼出来的黑檀,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央澄心愤然坐起身,面对着偌大的镜子,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透着阴森。她会有计划的破坏这一切,她会让自己更加放荡,让父亲在香港黑道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