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时,巫苏终於寻回自己的声音,发出自发丝著火以来第一声尖叫,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张凑到眼前的端正面孔。
“火已扑灭,没事了。”楚非然优雅的嗓音底下暗藏著不易察觉的怒意。
这个笨女人,他都已出言警告了,她偏要不信邪,自讨苦吃!
“啊?”巫苏顿时无声,本应发出叫声而开启的唇办就这样瞬间停格,没有半点声响冲出她的口。
她认得这个男人——是系裏这学期特别外聘的客座讲师,楚非然。
比起长发著火焚烧、差点被火纹身的危机,巫苏更害怕眼前这张笑得一脸优雅无害的英俊面孔。
这学期学校为了讲授学术理论结合实际操作的经验,特别从企业界、法律界聘请了几位在业界领袖一方,深具实际经验的佼佼者担任客座讲师。
而楚非然正是其中最年轻卓越的一位。
巫苏犹记得,当他第一次出现在课堂上的情景——
他端正英挺的相貌,修长挺拔的身材,文质彬彬的优雅气度与谈吐,以及卓越的背景身份……
一名闪闪发光的精英份子,以及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这两者形象完美揉合成“楚非然”三个字。
毫不意外地,楚非然的到来,令校园内众多女性同胞为之心动、疯狂,然而巫苏却是少数例外的一名。
在众人仰望楚非然,并且自目光中散发出痴醉、艳羡、嫉妒……等不一的感触时,唯独她一人悄悄地低下头,极力掩饰自己的存在。
虽然讲台上,楚非然笑得十分优雅和善,但不知道为什么,巫苏凭著直觉本能畏惧著这么个“优雅和善”的楚非然。
就像见著微笑猫的老鼠一样,她害怕著站在讲台上,迷惑无数女性同胞,风度卓越、气质出众的贵公子,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而现在,她就如同被猫盯死在墙角的老鼠一样,吓呆了!
楚非然掩去眼底的怒意,对著犹自呆楞不语的她,一贯从容优雅地开口,“同学,你还好吗?有没有烧到哪?”
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名讲师,虽然这个头衔并非他心甘情愿屈就,而是被某个为老不尊的恶质教职者硬加上去,致使他在繁忙的工作之外,每周必须额外腾出半天时间,不辞劳苦地到校讲授两堂课。
而最过份的是,这个名为“校长”、“叔父”双重身份的无德长辈,竟还假借他父亲的名义,剥削他的假期,硬拗他在假日领队参与这次的迎新活动。
然而,不管他对这一切如何的不愿意,他既然已经答应接手,就必须对此负责任,而其中包括学生们的安全。
察觉巫苏一直没有回应,他不由得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来回挥动,“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终於回过神,察觉楚非然的问话,她反射性地答道:“我……我没事。”
清醒的第一时间,巫苏连退三大步,拉出自己与楚非然之间的安全距离,藏不住的惊惧之情明显呈现在她的眼底。
楚非然不自觉地皱眉。
“谢……谢谢楚老师,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巫苏词不达意地匆匆说了两句话,立即头也不回逃命似地奔离现场。
正因为这般的急於逃命,所以她没有发现,在她身后的楚非然正以一种别有用心的审视目光,评判著她远去的背影。
因为她怪异逃避退怯的畏惧态度,怀疑与好奇的种子就此在楚非然的心底种下,并且扎了根。
她,畏惧著他!楚非然有些意外。
身为一名善於伪装、掩藏自我的人,楚非然同样也精於看穿他人的伪装,以及在那虚假的表相下所潜藏的心思。
所以他毫不费力地发现,这名女学生的逃避与畏怯全是出自於真心……她畏惧着他,且不愿接近他。
楚非然深信,他那几乎等同呼吸一样自然的和善伪装并没有穿帮,那么她究竟怕他什么?
除非……她畏惧的是,楚非然优雅亲和假相下的真实自我。
换言之,他终於遇到一名不为他的外在所惑,直接看穿他虚假掩饰的人。
“嗯,有意思……”他眼中闪过一瞬奇特的精芒,惊喜的微笑浮现他的唇畔,“或许,这一学年不甘愿的教职生涯将会有意外之喜。”
谁都料想不到,因为巫苏遵循本能反应的逃避,让她成了楚非然第一个另眼相看的人。
即便是拥有看穿命运能力的巫苏也不知道,因为她的逃避与畏怯,致使两人本应平行的命运线,在这一瞬间有了第一次的交错。
虽然对巫苏而言,每一段涉及“楚非然”三个宇的回忆,皆是一段让她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痛,但这其中尤以第一次回忆为最。
因为在那一次,巫苏不但保受被火焚身的惊吓、烧了她留了好久的宝贝长发,还莫名引来楚非然的“青睐”。
从那一刻起,巫苏的生活中就充满与楚非然有关的意外。
每一次,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是与楚非然三个字扯上关系,就代表了麻烦与倒楣,而且履试不爽,从不失效。
同样的,巫苏也在一次又一次人为——楚非然所致,抑或是天灾——还是楚非然带来的意外事故中,伤痕累累。
而她,也因为身旁挂了颗名唤“楚非然”的灾星,导致她想谈恋爱的愿望,至今不果,她依旧小泵独处只身一人,连个谈恋爱的对象都没有。
又一次推开巫苏私人办公室的门,古小月对办公桌后的人连翻白眼,“我就知道……学姊,你又来了。”
在古小月的叹息与抱怨声中,巫苏又一次自咬牙切齿中结束与楚非然有关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巫苏没好气地瞥了眼古小月,没说话。
相对於此,古小月的静默则是无言以对。
她就知道,虽然“楚老师”这帖重药拿来振作巫苏的精神十分地有用,不过药效太好也实在教人伤脑筋。
每次只要一提起楚老师,巫苏一定又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当然也就不会有心思进行正事。
因为有这样的后遗症,导致古小月每每在拿楚非然吓唬巫苏之前,都必须再三考虑又考虑,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正所谓负负得正又或是以毒攻毒,而医治重药后遗症的最佳药方,当然还是那帖“重药”喽!
“学姊拜托你,不要每次一提到楚老师,你的三魂七魄就飞了一半,不管你对楚老师是要追思还是怀念,也请你先把正事做好,完成桌上这些新进会员的档案分类,好吗?”
迸小月神色无奈,万般委屈地哀求著。
一提到楚老师这句禁语,巫苏立即像头被踩著尾巴,愤怒竖起全身毛发的小猫,“砰”地一声从座位弹眺起身,“谁?谁说我在想那只楚狐狸了……我、我才没有……”
欲盖弥彰的双手胡乱的对空挥舞著拳头,巫苏神情显得激动异常。
“没有就没有嘛,干么这么激动?”古小月不以为意地撇嘴,但她接下来的话却令巫苏越加抓狂。
“只要学姊你先把正事做完,剩下的时间,不管你对楚老师是用想的、用念的,还是白日相思、发春,学妹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巫苏横眉竖眼外加咬牙切齿,她这一辈子,最见不得有人把她和那头该死三万九干两百一十二次的狐狸摆在一块相提并论。
“古——小——月——你、你、你……”连续三个“你”之后,巫苏惊人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