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意思的轻敲两下三夹板制成的门,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推开门,探头进入巫苏的办公室。
清秀的瓜子脸、柳叶眉与小巧红润的双唇,虽不至於让人为之惊艳,然而却也是赏心悦目,叫人越看越觉得中意。
迸小月脸上笑意盈盈,微眯的一双眼眸宛若两弯新月。
“学姊,这几位是新入会会员的基本资料,麻烦你看一下,顺便决定分配到那一区好通知会员活动资讯。”
办公桌后“红娘婚姻介绍所”的招牌,同时也是灵魂人物——巫苏,正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同是巫氏的一员,不意外地,巫苏在遗传了巫家人特殊能力的同时,也一并拥有巫氏家族得天独厚的外貌。
优雅古典的脸蛋不及巴掌大,两道秀雅柳眉下,一双斜挑凤目黑白分明,浓密长睫间水灵灵地脉脉含笑,而她的两片唇瓣小而丰润,微微上勾的嘴角即使不笑也像带著盈盈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乐於亲近的亲善气质。
此时的巫苏仅随意用一支笔,将她乌黑长直的黑发绾成髻,微乱的发丝不经意的滑落了一缕,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别有一番佣懒风情。
简而言之,她的相貌具有现代罕见的典雅气息,乍看之下或许不及上面三位姊姊来得明艳照人,却是令人越看越出色的耐看典型。
相对於正为生意兴隆斑兴得笑容满溢的古小月,巫苏只是下意识地撇撇嘴,没说话。
新会员即代表新的收入,难怪血拼公主古小月会一脸笑盈盈。
“红娘婚姻介绍所”因原为大学社团延伸,职员亦都是自己人,所以许多时候,大家仍沿用学生时代的称呼,而不是生殊客套的某某小姐、先生等,职员相处如家人、朋友十分和乐。
巫苏以眼神示意的瞥向桌边一角。“小月,我现在不想动,那些档案,你先把它摆到一边去,等哪一天我想动的时候再说吧。”
“学姊——”对巫藕推托消极的态度,爱钱的古小月十分不以为然地教训道:“古人说,今日事今日毕。你现在手上又没有事,为什么要等一下?”
巫苏眉梢微扬,撇撇嘴不置可否,继续瘫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她就是不想看档案、不想帮别人配对,找适合的对象,不行啊?!
咬她啊——
“真是的,又来了!”古小月翻翻白眼,心知自家学姊又在为昨天联谊活动杠龟之事闹脾气。
不过,跟在巫苏身边办事那么久了,她早已有了一套应对的办法,专门用於整治巫苏那不定时发作的情绪问题。
精明的眼睛一转,古小月突然发出惊呼声,“啊!楚老师——”
“什么!冷笑狐来啦?在……在哪?”
惊呼声果不其然地立即唤回巫苏的战斗力,只见她从原来瘫坐在椅子上的无骨状,一变成为正经八百的办公模样。
相对於她的慌乱无措,古小月却是气定神闲,表情无辜地嘻嘻一笑,“啊!对不起——学姊,是我看错了。”
“小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巫藕没好气地瞪著面前的人。
迸小月双掌合十陪笑著,“对不起嘛,学姊。”然而她的笑容中,可没有半点歉意,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巫苏欲言又止。
其实古小月老拿楚非然吓她的小伎俩,巫苏不是不知道。
只是与其要她承认,她光听见楚非然这只冷笑狐的名字,就吓得魂不附体,她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古小月的伎俩……
“算了,”一声轻叹,巫荪又瘫回椅子上,“小月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古小月笑容微僵,“真是的!”
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学姊半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只好再次重申来意。“就是你桌上那些新会员资料,请学姊从中安排出最适合的配对人选,明、白、了、吗?”最后一句话充份显示出古小月的心情。
“知道了,”巫荪了解地挥挥手驱走古小月的答覆,模样显得有些无奈,“今天下班前一定给你,行了吧!”
望著桌上成堆成叠的新进会员名册,巫苏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一份不甘心与被压迫之后的无可奈何。
迸小月无意的一句话,勾起巫藕无限的回忆。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思悄悄飘得老远,远到多年前的求学时期,远至她和他——楚非然间结怨的开始。
说起巫苏与楚非然之间的过节,真可说是篇篇血泪的辛酸史啊!
巫苏与楚非然之间的孽缘,始於一场莫名其妙却又倒楣到家的意外,虽然她和古小月的相识也始於那一场不愿回想的意外中……
那一年巫苏大二,正值花样的十九岁。
虽已月兑离新鲜人的娇女敕,不过月兑去青涩外表的大学二年级女生,大多数仍是很受欢迎的,各式联谊比起大一新鲜人,只会多不会少。
那一天,巫苏就读的科系举办全系露营活动作为系上的迎新节目。
因为是商学院财经系所举办,参加人员新旧混杂,有才刚入学没多久的大一生,也有研究所的学长姊,以及担任督导之职的系上教职人员。
其中,巫苏是行情看涨的大二生,而楚非然则是意外被迫参加活动的客座讲师。
教师与学生,本来应属平行线的两人,在系办的联谊晚会上有了第一次的交错。
那一天晚上——
当所有人围著营火排排坐时,巫苏却又一次落单,而伤心地躲到角落。
“呜……又晚了一步……”蹲在今晚用来烧开水泡面,余烬未熄的火堆旁,巫苏抱头痛哭反省著。
为什么每一个她觉得“不错”、“有希望”的男孩子,永远会在她发动追求攻势之前找到女朋友?
打扮得美美地坐著,等著男孩子前来追求她这件事,巫苏早已在大一上学期就看破了。
但为何连倒追这种事,她也永远慢人一步?只能看著心恰的对象和别的女孩子成双成对,她却得偷偷地躲在一旁暗自哭泣。
“那位同学。”背后,一道男声响起。
沉稳的嗓音意外地教人感到安心,进而心生好感。
但因巫苏正处於自怨自艾的最低点,虽然知道有人在叫她,但忙於安慰自己受创心灵的她无暇理会,也不想理会。
“小心,快烧到了。”身后之人锲而不舍的继续说话,低沉优雅的嗓音不急不徐,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异样地让人觉得安心。
因为是这样的嗓音,巫苏虽然对对方口中“快烧到”一事有些好奇,却还是抵不过她的自怜情结,故而置之不理,继续自怜自艾。
直到了——
“哇——”长及腰际的发辫被人用力拉扯,巫苏痛得泪水直流,当她怒目回首时,却发现一件惊人的事——
一簇沿著她的发辫火速延烧而上的火正烧著她的发辫,四散的发丝带著火苗焚烧。
顿时,巫苏吓呆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火苗往上直窜,她却连发声尖叫求救都不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道人影从阴暗处迅速跃出,一手就著她的颈项位置,将四散的发丝束成一束捏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用力将她推倒在地,成束的发丝与火苗在来人一阵猛踏猛踩的脚下,终於熄灭了。
巫苏本能地从地上坐起,一双明亮瞠圆的双眸眼睁睁的看著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看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及腰长发,如何引火自焚,又如何被火硬生生烧去一大截,以及如何在来人的脚下,变成现在这副参差不齐且满布尘土与草灰的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