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有在场的人来说,巫姗的努力无异是掩耳盗铃之举,功效只在于自我心灵的安慰,于实际状况根本没有半点助益。
很快地,当盘中食物消灭殆尽之时,严玺也已经想妥反击计策了。
严玺看似不经意地瞄了严峻怀中的人一眼,一脸奸笑,“小子,抱得这么紧,满甜蜜的嘛。什么时候结婚啊?!”
嗯!做戏做得倒挺逼真,只可惜骗不了他!
“你说呢?”严峻还以同样“奸奸”的笑容。
同时,他低下头伏在巫姗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她无限“娇羞”地躲进他的怀中。
“当然是越快越好。”严玺毫不犹疑地接口。
“好。”严峻一口承诺。他答得毫不迟疑,反倒是问话的人楞住了。
“咦?!小子,居然答得这么爽快,你是说真的吗?我说的是结婚耶!你没听错吧?!”
严玺深知儿子的要害,满心以为被戳中弱点的他,必然会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只有这样!
“没有。”严峻笑容自若,“还是你反对?”
“我?!不不下,我巴不得赶快看到……”严玺连连摇头否认,但看向儿子的眼神还是充满着怀疑。“喂,小子,你是说真的,不会是哄我高兴的吧?”
“订婚的日子就订在下周,订婚后三个月再举行婚礼。”严峻再次难得一见地爽快提供答案。
“因为订婚和结婚的时间差不到半年,为免麻烦又劳民伤财,订婚的事就毋需大肆宣扬,一切从简即可。订婚地点就决定在自家大厅,邀请一些往来密切的亲朋旧友就好,若老头你想要对你那些球友、棋友们宣扬或是宴客,等到结婚的时候再一并盛大办理。”
严峻嘴角噙着笑,扬起一道眉反问:“我的答案就是这样,究竟是来真的,还是假的?你说呢?”
他连计划、地点、人员、行程、日期等都已详细回答了,言下之意是指:这样还假得了吗?!
两人心中各有算计,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用眼神互别苗头。虽然嘴上没再说什么,但精明狡诈的目光你来我往,闪动不停。
案子俩默默对视好一会,终于达成共识。彼此心领神会地相视微笑,默契十足地一起露出严家那无比奸诈的招牌笑容。
“好,就这么决定!”
严玺兴奋地一击掌,一切就这么拍板定案!
在这整件事当中,其实还有另一名当事者——巫姗。
而这名当事者在谈判过程中,一直忙着把脸蛋埋藏在严峻的怀中,始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娇羞”万分地将一切交由“依靠”着的胸膛主人全权处理,“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温驯地不发只字片语……
就眼前所见,看起来好像是这样。
但这一切只是“看起来”而已,实情呢?真实的状况并不似眼睛所看到的那么“圆满”。
事实是——严峻引发巫姗无限“娇羞”的耳语只有四个字“违约赔偿”,而她也不是不开口反驳他的话,而是没办法!
事实是——巫姗“娇羞躲藏的举动”是被迫的,不得不!是严峻用来封住她开口提出反对意见的手段。
没办法,在她的后脑门有一只手,强制把她的头压靠在他胸口。
当严峻擅自宣布一切计划之时,不是巫姗不反驳,事实是,每当她稍稍发出一丁点声响,也不管她打算说的是什么,他搁在她脑后的手就毫不客气地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为求自保,没能开口说句话……
实情是——这场订婚加结婚的结论,事前她和严玺一样没得到半点消息,根本不知道!
实情是——这整件事,她,巫姗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啊!
☆☆☆
之后,因为严玺与严峻的强烈要求之下,一度延迟的订婚准备再次如火如荼地展开。
消息才刚发布出去,巫姗立即坠入水深火热的深渊,且日渐加剧。
每天,电话一接起来就是成串的咒骂,用词一日比一日毒辣难听。
一直以来,巫姗还以为自己应该已经看遍严峻众女友们最恶劣的一面,而今她才晓得,和现在比起来,过去她看到的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算不上什么。
又接起一通咒骂连连的电话。
“巫秘书!”
巫姗无言地将话筒拿离耳朵半尺远,却仍然抵挡不住话筒里,阵阵摧人心肺的咒骂声……
“贱人——”
“○○XX的……”
这样的电话每天都有,而数量则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飞快速度,向上攀升。
一个星期后,在众多咒骂声中,订婚宴终于登场。
今天晚上严家的宴会厅,是巫姗和严峻的订婚宴地点。
宴会当晚,冠盖云集。政商两界,和严氏有关系、没关系的人全来了。
事情总是这样,真到了该来的时候,总是逃不掉。
不管巫姗如何告天求地,祈神拜佛,老天总是睡眼蒙胧不开眼,永远不给她逃月兑的机会。
巫姗的嘴角带笑,但她的心却正无声抽泣再抽泣。
身为女主角,她整晚挂在严峻臂膀上,和一对正待分割的连体婴没两样,春风满面地陪他笑迎满室宾客。
没办法,有谁看过订婚宴,未婚夫妻两个离得远远的?又不是在演牛郎织女。
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安排,巫姗心里早有准备。今晚她“准箭靶”的宝座是逃不掉了!
相对于她的强颜欢笑,身旁的严峻却一脸幸福,这看在巫姗眼中,真叫她由衷为他卓越的演技感到敬佩、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啊!他这么好的演技不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其中,一些另有心机的贺客,在恭贺客套的言词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刺探着两人之事。
对于这种人,巫姗有的是对付的办法。
本着墙头草的本能,她当然不可能正面回应这些人,而是聪明地低头装娇羞,把一切麻烦的问题,全都丢给身旁比她高上一个头的严峻回答。
呵呵呵,这就叫做“天塌了,由高个子顶着”。
看,她是多么地善体上司,懂得找机会给严峻发挥一下他炉火纯青的演技,免得他三天两头对着她戏瘾发作,严重妨害她的心跳规律。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严玺宣布舞会开始。
场地灯光转暗,悠扬的乐声飘送,一对对男女随着乐声,陆续在舞池中央婆娑起舞……
逃过一劫了!巫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将她拉到靠近阳台的角落,严峻刻意亲密地附在她的耳边问:“累了吗?”
巫姗不语,先是摇头复又点头。
“嗯?”严峻不明白。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力充沛、耐操耐用、物美价廉,这么一点小事,我还不当一回事。”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她只在人前及有必要的时候,尽情流露自己的情感而不加以隐瞒;而在人后,她则迅速回归“秘书”的角色……一切几乎恢复以前常态。
但“几乎”二字就代表不是“绝对”,有些事还是变了,事情出现了变数。
因为严峻有预谋的宽容及引导,不知不觉中,巫姗人前人后两个不同面貌的区隔逐渐模糊。
巫姗忘了,以前秘书身分的她,一直谨守上下分寸,如今的她反而习惯用人前“未婚妻”的对等身分和严峻说话,甚至在某些时候,当两人独处,没有必要演戏时,她还会不自觉地向他撒撒娇,使些小性子,一如现在。
也因此,在严峻的刻意纵容与隐瞒之下,巫姗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微妙的改变。
人前、人后的她,秘书的她与未婚妻的她,两者的差异越来越少,逐渐合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