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天香咧出了笑颜,她会成功的。
东方朔大步的走向琉璃阁。
浓密的胡子掩住他泰半的容貌,脸上看得清的五官除了高挺的鼻梁外,就是他那双深幽冷凝的眸子,配着飞扬的剑眉,暴怒严峻就成了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加上壮硕高挑身材带来的压迫感,没几个人敢与他对视。
他就是天下第一楼的主人,不过许多人认为他似乎更适合当镖局或武馆的老板。
听着廖祟的报告,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情恶劣下,步伐也越走越快,使得廖祟要用跑步的才能跟得上。
他一向厌恶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所有的问题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连当今皇帝都要敬他三分,他以为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捣乱闹事,怎想到还是有不怕死的人,且还是个女人。
宇天香的违反规矩、仗势欺人,严重的犯了他的大忌。
天下第一楼向来视显贵与百姓平等,要用餐一律排队,没人能例外,即使是一国之君也一样。
因为这事,皇帝也曾找他谈过,希望他能破例,但他不同意,皇帝才会拐个弯,自掏腰包在天下第一楼里兴建琉璃阁,等于是买下间专属厢房,让他随时能想来就来,不会坏了他的规矩。
怎想到不过是位拿着金牌的公主,就打破了他的规矩,那个女人是用此来证明她的神通广大吗?
握紧掌心里的龙形令,东方朔再加快了脚步。
琉璃阁里,大桌子上摆满了如巴掌大小的白玉碟,碟里是一道道厨师精制的可口佳肴,不过没得到宾客多少的青睐,许多都还是原封不动,反而是放在小几上的美酒备受重视,每一坛都已经开封,空气里飘浮着浓郁的醉人酒香。
宇天香拿着两杯酒,摇摇晃晃的来到倒在椅子上的银凰面前。
“来、来……再陪本宫干一杯。”
“公……嗝!鲍主,奴婢不、不行了,嗝……您找……找……嗝!金凤吧。”银凰猛打着酒嗝。
宇天香转头看了眼躺在地毯上,早就醉倒的另一个宫女,摇头晃脑,“不能耶,她醉了,嗝……”她也打了个酒嗝。
银凰醉眼迷蒙的望了眼主子,点头又摇头,“奴、奴婢也……嗝……不行……嗝……”
话没说完,她头就垂下,也醉倒了。
“银凰、银凰……”
连叫了数声,宫女都没有转醒,宇天香不禁嘟起红唇。
“讨厌,都不陪本宫喝酒,该醉的人不醉,妳们是不该醉的人怎么都醉了……”
抱怨一阵后,她又傻愣愣的笑了起来。
“无妨,妳们不陪本宫,本宫就找别人来陪。”
宇天香一手一个酒杯,步履不稳的走向门口,才走到半途,门就砰地一声的被人踹开。
东方朔连敲门都省下,大脚一踹,直接把门给踢开。
门一开,一阵酒气扑鼻而来,他飞快将房里的情形看了一遍,见到了两个醉倒的宫女,再看见整个人摇摇晃晃站在面前的女人,本就脸色不好的他神情更加难看,这女人竟然在他的地方酗酒。
老天爷太了解她了,马上就为她找来了酒伴,宇天香踉跄的走近他,把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喝酒,我要你……嗝!陪本宫喝酒。”
东方朔挑高浓眉,没有接下酒杯。
“咦,怎么不喝?哦……我明白,你是以为本宫不会喝酒,本宫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我就喝给你看,干杯。”
她仰起头,一口气将杯里的酒吞下肚,还打了个响嗝,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东方朔。
“大胡子,换、换你。”
“拿开。”他嗓音低冷的斥喝,神情不善。
任何正常人见到东方朔犹如地狱阎罗般的脸色,一定是急忙闪身避难去,可惜喝醉的人不算正常人,宇天香不管他脸有多臭,只注意到他没喝下自己手里的酒。
她不高兴的将酒杯贴上他的嘴,“喝酒,听到没……这是命令,喝!”小手模到他有些扎人的胡须。
宇天香的大胆举动让一旁的廖崇倒抽口气。难道她不晓得,惹虎惹豹就是不要惹到东方朔,他“冷面阎君”的称号可不是叫假的呢。
廖祟赶忙上前想拉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却被东方朔阻止。
哼,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胆子有多大。
面对他的无动于衷,宇天香生气了,大发娇嗔。
“你……嗝!好大的胆子,敢不听本宫的命令,嗝……信不信本宫一声令下就能将你推……嗝嗝!推出去斩了,让你小、小命不保,劝你乖……嗝!痹听话,张嘴,把酒……嗝!喝了,喝,你喝……”
东方朔索性大手一挥,打去她手里的酒杯,翠玉杯摔在地上发出了清脆声响。
宇天香瞪大眼,小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竟敢摔本宫的酒,你……你该死!”
她转身跌跌撞撞的到小几边拿起一坛酒,然后仰起脸像喝水般,灌了好些酒下肚,再将酒坛大力放回小几上,又脚步歪歪斜斜的回到东方朔面前。
没有预警的,宇天香扑上他,双手抓住他胡子一扯,令东方朔不得不低头,她的下一个动作竟然是用嘴贴上他的唇,将含着的酒全渡入东方朔嘴里。
这个举动看傻了廖崇,也看傻了前来想了解情况的总掌柜田宏、三掌柜李承育,以及两名准备上菜,三名拿着抹布、托盘要收拾的伙计,众人全都愣在当场,看得瞠目结舌。
东方朔也怔住了,一时间无法闪避,只得全数将酒吞下。
达成了目的,宇天香乐得呵呵笑,“你喝了,还是本宫厉害,嗝……”
拍拍手后,她眼儿闭上,小脑袋栽入东方朔怀里,终于醉倒了。
看着倚在身上的女人,东方朔健臂一弯,让她挂在自己臂膀上。
“主人,要请宫里的人将公主带回去吗?”田宏恭谨问道。
“不急。”东方朔被胡子掩住的唇角,扬起一抹外人无法察觉到的冷笑,“等我和她把帐算清了,她才能走。”
他抱起宇天香,转身大步离开琉璃阁。
三名掌柜互看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
这笔帐该会很难算吧!
低吟声传出,躺在床上的女子前个睡姿保持不到半刻钟,又再翻个身,蜷曲着身子,双手掩住头,睡得十分不安稳。
床前纱帐没有放下,东方朔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圆桌后,将床上的所有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她第一次申吟,一整个晚上下来,她一直辗转反侧,他清楚原因却不伸援手,让她自作自受。
痛吟一声,宇天香再度变换睡姿,这回甚至整个人藏入被子里。
当鸵鸟就会变得较舒服吗?东方朔讥讽一笑,仍是一副看戏模样。
丙然这也不是好方法,没过多久,宇天香就扯下被子,一手揉着额头,难过的趴在床上。
好像有千百个人在她脑袋里唱歌跳舞,还加上一群声势浩大的乐队,毫不客气地打击着她脆弱的脑壳,践踏她的头,任凭她怎么喝令他们安静,他们依然故我,不住的兴风作浪,令她头痛欲裂。
“好疼,别吵了,放过我吧,不要再敲我的头了,求求你们,好痛--”
“哈哈!”
笑声传入她耳里,是谁在笑?宇天香十分疑惑,忍着痛睁开眸子。
首先发现她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从床铺被褥到家具摆设全不熟悉,当然也包含了坐在桌边的大胡子男人。
房里就她与他两人,发出笑声的一定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