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二小姐,我不是担心被你轻薄,而是怕你被人误会。”他很不优雅的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
“有什么好误会的?”她不解地眨眼。“我在山上学艺时,病时还不是师父照顾我。”
“你师父无常剑陆以君双眼不能视物,而且你当时不过十岁。”
“咦?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陆以君,而且还知道他眼不能视物?”
她有提过师父吗?
崔尔梓眼神一飘,耸肩道:“你自己说的啊!你还说你的师姐是江南女神捕戎飘飘,对不对?”
秦云云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但若不是她说的,非江湖人是不可能知道她的师父和师姐的名号,想来真是她说过又忘了。
“哎啊,我这个脑子的忘性真讨厌!”秦云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
深怕她将自己打得更傻了,崔尔梓抓住了她的手。
“反正你忘性比记性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你也不用烦恼。”
“大叔,你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调侃我?”她睁著受伤的圆眼望著他。
“当然是在安慰你。只要你大事不忘,小事忘了又何妨?”他微笑道。
听他这么说,秦云云瞬时觉得不那么难受了,立即将这种“小事”忘记。
“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需不需要看大夫?”
“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痛,不严重,过一阵子就会好。”
“那就好。我真怕你病了,那就糟了。”
“怕耽误工作?”
“才不是!是怕出门在外,若你病得严重了,一个不小心就……”光想像那种景象,秦云云就怕得打颤,若是他有个意外,她绝对会很难过。
“二小姐,我才头痛,你就直接想到我要‘回老家’,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吧!”崔尔梓对她的想像力只能无力的苦笑。
秦云云眼睫垂下,声细如蚊蚵的说:“可是,我娘就是风寒一病不起……”
崔尔梓没有想到她的母亲是这样去世的,突然间对自己的装病心虚、愧疚不已。
“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说出来,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
她无谓地笑。为什么会将这个阴影道出?她自己也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似乎无法隐藏自己,也特别容易暴露自己的好恶。
“二小姐,你很在乎别人,但是却不太在意自己。”崔尔梓望著她,心第一次为女子而紧揪。
秦云云清澄的圆眸,因他的话而泛起一层雾气,顿时显现她少见的沉谧安静的一面。但只刹那,她又笑了。
“只要我在意的人快乐,我就快乐,所以我尽力让他们都能无忧,这就是我在乎自己的表现啊。”
崔尔梓无言地凝视她,心寸之间又隐隐作痛,这种现象很少有,但一遇到她,却不时又是紧揪又是痛楚。看来不由自己照顾这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眉宇间的沉肃与怜惜的眼神,教她不自觉地别开眼,顺势转移话题。“大叔,你知道我刚才在客栈遇到谁了吗?”
“谁?”
“说来你一定不信,我遇到崔尔梓了!”她吐了吐丁香舌,心有余悸地说。“刚见到他时,我差一点吓晕过去。”
“可以想见你当时的情形,毕竟你将他的袖子拉掉,又溜之大吉,再见面自然是很尴尬。”他揶揄地笑她。
“那是我太震惊了嘛!”她脸蛋微红,小声的反驳。
“那么,你今天克服了心结,并且和他相谈甚欢?”他轻笑。
“是啊,我已经将云姐的状况告诉他,他很能谅解,只是他也是有苦衷,想成全云姐和哥哥有些困难。”说著,她又轻叹出声。
崔尔梓淡淡的撇唇暗忖,若想拒绝这门婚事,他自然有法子,只是他想到更好的方法,能够达成她的愿望,又能满足他的私心。
他会照长老们的希望娶绣织坊的小姐,只是新娘由大小姐变成二小姐。
崔尔梓垂眸遮掩眼中闪耀的算计光芒,淡笑道:“二小姐,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快说!”秦云云不自觉又将身子移近他,眨著圆亮的眸子不停的低嚷。
“我说了二小姐不准生气。”
“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秦云云露出笑容道。
“我认为既然两方都不可能退婚,索性婚照结——”
“怎么可以……”
“二小姐,稍安勿躁,我还没有说完。”崔尔梓按住她险些跳起来的身子,防止她直接撞到车顶。
秦云云柳眉微蹙,著急的说道:“那你快说啊!”
“照常成亲,不过新娘换人。”
“换人?换什么人?”
秦云云一愣,接著恍然大悟,气得跳起身,直接撞到车顶,动作之大,痛得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揉著头,红著眼瞪著他。“你这是什么鬼主意?哪有人用这种替代新娘的方法!”她委屈的限著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起来忒可怜。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但解决大小姐的婚事,也一并解决二小姐的婚事。你已经十七岁了,但我看你可能到十八、二十岁都还是‘乏人间津’,不如趁这个机会和崔公子多培养感情,嫁给他一辈子就吃喝不尽了。”
“我不用嫁他就不愁吃穿了!”她噘著嘴,用力抗议。
“二小姐,你不是说崔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斯文有礼,那你还嫌弃他什么地方?”崔尔梓加油添醋的赞美自己一番。
“我不是嫌弃他,是我自己的问题。”她低垂著头,闷闷的反驳。
“莫非二小姐自惭形秽?”他盯著她,眉一挑,神情相当不以为然。
“谁说的,我只是——”秦云云抬头横睨他一眼,却又在看见他特别晶亮深邃的眸子时,话又止住。
“你只是怎么样?”他追问。
“我不知道啦!”秦云云微恼的将头埋进膝间,不理会他。
到底自己想说什么,其实她也不清楚,只是心头烦躁、脑中紊乱,反正整个人只有一个乱字能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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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翻山越小镇,行走在荒僻的山林间好几日,眼前仍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依旧只能在林中夜宿。
小何卸下马辔让马儿在林中吃草;王超借口找薪柴,随即不知踪影。只剩崔尔梓和秦云云席地而坐,舒松一整天坐车的筋骨。
“再一天,明天晚上就会进入川蜀,半日车程就可以到达流云庄的地界。”崔尔梓手抚著下巴笑道。
“真的?那么就能快点解决生意上的事,快点回去了。”
“还有十几天,时间绝对足够。”:
“嗯,只是怕解决了丝的事,哥哥又会催促云姐和崔公子的事。”
秦云云看著一日一封的飞鸽传书,眼见云姐侍女香香报告千篇一律的事,让她烦恼透了。
“崔公子不在山庄,大小姐又病著,少爷不可能不顾她的病,硬要她嫁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唉,不知道还遇不遇得到崔公子?”秦云云手支著下颚,叹了一声。其实她真的满想再见到他,可以多一个人商讨对策。
“二小姐这么想见他?”崔尔梓挑眉笑。
“我只是想和他讨论对策,你不要想歪了。”她急忙解释。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啊,二小姐多心了。”
“谁多心了!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自己的心……”她低声咕哝,倏地起身道:“我想去散散步。”
“天色暗了,林子里危险。”崔尔梓眉头微紧反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