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夜市逛一下,马上回来。”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客栈外走。
一出客栈,就看到隔街被火把、灯笼照得亮晃晃的,她自然地朝著光亮走去。几步路就转出客栈的巷道,进入摆满摊子、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秦云云漫无目的的走著,由一摊看过一摊,向来能让她心情愉悦的夜市,今夜却怎么也无法振奋她的情绪。望著携家带眷、成群结队的人们,自己一个人备感无聊。
她站在一棵开满白花、芳香扑鼻的大树下,望著灯火照耀下的人潮,像是染上一层金色光晕似,有如一幅和乐无忧的图画,而她却是在画之外。
突然间,她被一道熟悉的身影给吸引。
他不是该在客栈里想计画,怎么会出现在夜市?
忍不住心中的雀跃,秦云云朝著那道修长优雅的背影追了过去。
“大叔,你不是不来……”
话还未说完,她一个不小心踢到缺角的石板,脚步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向前一跌,反射性地直接伸手捉住前方身影的衣袖,只听见唰地一声,她便五体投地,仆倒在地,手上还抓著一截袖子。
揉了揉鼻子,她尴尬的爬起,呆楞的看著自己手上半截衣袖,紧接著就听到周遭爆出轰然笑声。
随著笑声,秦云云的脸早已胀红。好不容易鼓勇气才敢抬头向上看,入眼的却是一张俊美且陌生的脸孔。
深幽的眸子凝视著她,彷佛要将她的神魂吸入那双眸中;而她只是呆呆的盯著他,一瞬也不瞬。他的眸中含笑,唇畔温柔的笑容,教她的心无预警的猛地一撞,失序地乱跳。
“姑娘,你还好吧?”
一阵低柔的嗓音,震回她的魂,秦云云几乎可以从他黑亮的眸中看见自己傻怔的倒影,忍不住爆红了脸,羞愧自己竟为一个男人的外貌而失神。
一想到自己的失常,她的脸忍不住由红变黑,再由黑转白,最后在众人哄笑声中再次胀红。
天啊,她竟然在大庭广众前撕下一个陌生男人的袖子,然后又像个痴女盯著男人不放!不管她发生过多少糗事,都不会比这一次更糗了。
“姑娘,你没有受伤吧?”俊美带笑的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只是一只手臂不搭调的光溜溜的在外。
“啊!对、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扯下公子的衣服……”她红著脸偷顾他,发现他的注视,又慌乱的低下头。
崔尔梓好不容易才压下爆笑的冲动,保持著优雅的浅笑,道:“如果姑娘扯下的是在下的衣服,那么该脸红的就是在下了。”
秦云云闻言,更加羞赧的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扯下公子的袖子……对、对不起,公子,我可以赔你银子……”
“不用了,只是一件衣服罢了。倒是姑娘没有受伤吧?”
“没、没有,我、我习惯了,伤不了的。”秦云云窘得不敢看他,一双圆圆的大眼,只敢左右游移。
她怎么会将他错认成大叔呢?可是……不只是背影,甚至连声音都像,不看脸的话,只怕她还以为是和大叔说话呢。
“姑娘,你这么急著在街上奔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我……不是,我只是将公子错认成一个朋友……”她干笑著小声说。
“哦?在下与姑娘的朋友很像吗?”
“不,一点都不像,只是由背后看来有些相似,公子比我朋友俊多了……”秦云云偷瞄他一眼,见他俊颜含笑地看著自己,脸上又一红。
俊多了?崔尔梓浓眉一扬,很高兴她的眼光还算正常。
“姑娘误认在下是你的朋友,所以才急著追上来,那位朋友……想必对姑娘很重要了?”
秦云云被他的话吓得瞪大了眼。“他对我重要?没有、没有,我和那个朋友什么都不是,我会追上来,是因为他说今天有事不会来逛夜市,所以我以为他改变心意,才会想来笑他意志不坚;而且他一脸的胡子,看起来就像个大叔,我怎可能会喜欢他!”
崔尔梓看著她用力否认的模样,不免有些气结又好笑,对一个“陌生人”,她有必要这么大力的否认吗?
“啊!我怎么对著陌生人说这些话?对不起,衣服……”
“没关系,姑娘不用放在心上,祝姑娘玩得尽兴,在下告辞了。”
“请等一下!”她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唤住他。
“姑娘还有事?”
“公子虽说不用在乎这件衣服,但我知道这布料必是珍品,不如公子留下地址与大名,我会嘱咐绣纤坊送最上等的绣缎到府上,当作是我的赔礼。”
“绣纤坊?姑娘是绣纤坊的人?”崔尔梓听她一说,自然打蛇随棍上,就等著将自己的身分公布,瞧瞧她的反应。
对一个想要撮合他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女人,听到他的名字时,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真的很好奇。
“公子听过绣纤坊?”是了,绣纤坊在江南盛名远播,以他身上这袭衣裳看来,必是讲究衣著品味的大户人家,听过绣纤坊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当然听过。绣织坊闻名遐迩,更何况我的未婚妻还是绣纤坊的大小姐,我怎会没有听过呢!”
“未婚妻?”她一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是的,在下崔尔梓,正是柳见云小姐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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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了!完了!她怎么会在这里遇上那个崔儿子!
秦云云将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内,不断地来回踱步。
一听到他报出名字,她根本是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吓得拔腿就跑。
她那么积极的撮合云姐与哥哥,主要是因为她不认识崔尔梓,所以虽然心中有些歉意,但因为没有具体的形象,她还不会那么的愧疚。可是今儿个她不但见著人,还因为他的俊秀而惊得三魂七魄险些离体。
心虚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好转身就逃。
他应该不会联想到她和绣织坊的关系吧?秦云云担忧的咬唇想著。“我又没有告诉他名字,他不会知道我是云姐的义妹;就算说了,他也不见得知道……”
虽然不断安慰自己,可是她仍忐忑不安,唯恐会被那个才见过一面的崔尔梓知道自己的身分。
不行,她非得找个人谈一下,否则她一个人困坐愁城,只怕会忧死自己。
心念一转,她随即走出房间,朝崔南的房间奔去。
房中的崔尔梓才刚换下衣裳,将他令人倾倒的俊颜再度隐藏在大胡子下,就听到门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叔,我有事要对你说,你开开门啊!”娇软的嗓音带著一丝的著急。
崔尔梓不惊不慌的模了模自己的胡子,笑著缓步走上前开门。
门一开,就见秦云云圆眸中泛著焦忧,一张小脸紧皱著,一脸的忧愁。
“出什么事了?二小姐不是出去逛夜市了吗?”他忍著一见到她就想起街上她撕下自己袖子的坏事,故作镇静的询问。
“大叔,完了,真的完了啦!”她一见门开,立即就冲进房间,随即转身对著站在门边的崔尔梓叫。
崔尔梓轻挑眉笑道:“小人身体安好,一点都没有要‘完了’的迹象。”
“不是说你啦,我是说我啦!”秦云云此刻全然没有调笑的心情。
“二小姐不要急,先坐下来喝杯茶,等冷静之后再慢慢说。”他强忍著笑,为她斟上一杯热茶。
秦云云心烦的坐下,伸手接过茶,想也不想就一口喝下去。才刚沾唇,就被热烫的茶给烫得跳了起来,动作剧烈地反将杯中的茶全洒在自己的小手上,瞬时又痛得她抱著手哇哇叫。